於果繼續說:「那時候,班裏有個特別愛欺負人的壞孩子劉磊,又高又壯,學過拳擊和散打,下手很狠,已經超過了欺負同學的範疇了,加上在社會上也認識很多不良青年,經常掠劫學生的錢財,動輒就進行觸目驚心的校園暴力,大家都對他又恨又怕。
「每到新的學期分班的時候,學生家長們都在教導主任和級部主任的辦公室門口擠得水泄不通,他們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跟劉磊同班,那不但學業耽誤,恐怕連人生也要遭殃。當然,都不想同班,難道專門為劉磊設一個班?這也是客觀上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有的家長表示,即便同班,也請遠離劉磊,不要前後位或者同桌,那就已經燒高香了。可是,劉磊的父親身份特殊,是個官員,也有着很好的前途,班主任也對其很縱容,以此來討好其父親。
「至於那些學生的家長,雖然都在義憤填膺地大喊,但是奇怪的是,到了家長會的時候,大家都能見到劉磊的家長一臉威嚴地坐在劉磊的座位上,但誰也沒膽量去主動開口,告訴劉磊家長好好管教其兒子,不要再欺負人。當然,這是個很世俗的話題,我要是討論這個,那也太俗了。我要說的是接下來的話題。
「我們的班主任忽然有一天要進行選舉,說劉磊雖然愛打架,但威信極高,同學們都害怕他,要是讓他擔任紀律委員,來管紀律,因材施教,反而會讓全班的紀律煥然一新。但是,畢竟應該聽聽大家的意見,那就投票決定好了。
「當時全班一片驚異,我能從每個同學的眼中都讀到驚恐,甚至膽小的學生都流露出絕望之色。相反,劉磊滿臉喜色,並且目光中帶有威脅,掃視全班的每一個人,誰也不敢跟他對視。
「我從小就跟其他孩子的思維不一樣,我更能發現成年人內心的黑暗之處。我的第一反應是,劉磊的父母想要為自己的兒子在班級里謀個一官半職,從而向班主任提出了這個要求。班主任不敢拒絕,便靈機一動,以這種方式進行選舉。
「班主任為了這件事看上去比較自然一些,也是煞費苦心,不願做一言堂被學生們回家告知家長,以免被大多數家長詬病,就假惺惺地以投票的方式來進行選舉。這樣,就可以對劉磊的父母交差了。
「投票雖然是不記名的,但必須用筆寫,我們的筆跡如何,班主任完全認得,劉磊抄作業是家常便飯,也同樣認得大家的筆跡,這就造成了沒有任何人敢投反對票的現象,誰投,誰在放學後會被打掉牙。
「因此,大家出乎意料地都一致投同意票,甚至還有幾個為了奉承阿諛劉磊的傢伙們,聲情並茂地為劉磊做馬前卒演講,說咱們班風氣太不好了,太散漫了,就必須要好好整一整風,要用一劑猛藥,劉磊就是這樣的猛藥,儘管有陣痛,但骨子裏還是為了大家好。
「我被這種明擺着的無恥震驚了,我很難想像到在我心目中還算純潔的學校,竟然也能有這樣堂而皇之的污穢不堪。我骨子裏的倔強,不是一出生就有的,但的確是那時候開始形成的,我當時的想法很簡單,我要力挽狂瀾,哪怕只有我一人投反對票,我也要堅守最後的正義,我才是真的為了全班同學的安全考慮。
「等唱票結束,劉磊以絕對優勢順利當選紀律委員,班主任由衷地高興,大勢已去,同學們也假惺惺地歡呼,如同在暴力之下唯唯諾諾甚至如痴如醉的民眾一般。我呢,只是為了盡我自己所能,至於結果如何,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但我必須擺明我的態度。
「劉磊看到了唱票的結果原來是有一張反對票時,頓時目光變得陰冷。其他同學在放下心頭大石後,反而變得輕鬆,都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態度,這多麼可悲!我明明是在為他們爭取權利啊!
「接着,班主任竟然直接點我的名,假裝態度和氣地問:『說說你的想法,為什麼投反對票?咱們各抒己見,劉磊不會怪你的。』我真的驚呆了,我沒想到,原本在我心目中至高無上的靈魂工程師,居然成了冤魂工程師。
「雖說是不記名投票,班主任也有可能看得出筆跡,可這投票也只有班主任自己能看的,只要班主任不告訴劉磊,劉磊是不可能知道的。劉磊也兇狠地問我:『為什麼反對我?我得罪你了?看來咱們得好好溝通了。』
「我知道,我這個時候不能認輸,我必須勇敢。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