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月亮隱去烏雲後,山中開始淅淅瀝瀝地下雨。
山中氣候偏冷,尤其是山崖這邊,往上走山風大,往下走涼氣襲。白雲深處,松林刷刷,實在不是停歇的好地方。
幸而楊清和望月都是習武之人,這點小雨,尚不足以對他們造成重大損失。前半夜剛剛在月圓下成親的望月,一腔興奮喜悅之情難以平復。她拉着新婚夫君開心地說了大半夜的話,後來累了,才窩在楊清懷中,幸福地睡去。
聽了半宿雨聲,滴滴答答。
一夜好夢。
清晨,是被冷風凍醒的。
望月迷迷瞪瞪睜開眼,鼻子裏都是熟悉的男人氣息,這種氣息,讓她身心愉快。她靠着青年的肩頭,抱着他的腰,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揉揉眼睛,望月就抬頭看某人。
很失望,楊清已經醒了。她沒法捉弄他了。
他還是昨天的坐姿,虛摟着她。望月仰頭,看到他微有青色鬍渣的下巴。他並沒有望月那種愛好——喜歡在愛人睡覺時,津津有味地欣賞愛人的睡容、癖好。楊清側着頭,看着洞外沙沙沙的山雨出神。
他眸色淡淡,看着對面的山崖,看着煙雲籠罩,看着雨滴滴答答地下着。眉目秀雅若山水重逢,然眸中,卻帶着幾分憂鬱。
望月心想:幹嘛啊?新婚第一天,你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擺臉色給我看。你就不能高興點啊?
望月心中腹誹,楊清低了頭,看到她眼中的神情,怔了一下後,他露出酒窩,跟她打個招呼,「你醒啦。」
他微笑跟她說話的時候,掩去了方才獨自一人清醒時的那種低落情緒……望月眸子轉一轉,大概能猜到楊清一個人時,他在想什麼,想的心情不好了。
不就是魔教和正道之間的那點兒破事嗎?
望月其實也煩,但是楊清一煩,她看到他煩……她就不煩了。
望月從他懷中坐起來,挺直腰板,雙手捧着青年面孔,給他打氣。她打氣的方式很特別,「夫君,你心情是不是不好啊?你是不是有無法實現的願望啊?你總自己憋着,容易憋出病啊,你要適當發泄。比如現在……你看我們待的環境多好啊。你現在,沖大山吼兩嗓子,吼出你鬱結的心事,你心情就會好啦。不信你試一試?」
楊清在她期待的眼神中,眨了眨眼。讓他大喊?他可從來不做這種事。
楊清慢吞吞想轉移話題,「我有事跟你說……」
&管你那些破事了!」望月在新婚夫君的肩上拍,鼓勵他,「大聲喊出你的心愿!吼出你的不開心來!喊出來你就會心情好了!」
楊清想把話題轉開,然他幾次開口,都沒有望月說話快。望月一個勁地催他,「夫君,你害羞什麼呢?我又不會笑話你!你要實在不好意思,就當我不存在好了!你放心地喊吧,不要羞澀!」
楊清:……我並不羞澀,我只是不想莫名其妙大吼一通。瘋子是你,不是我。
然望月堅信他吼出來心情就會好,她堅信他現在鬱結於心、對心情不好。望月手勁還很大,在他肩上不住打,楊清被她的手勁打得肩膀都疼了。望月以為他太過害羞,還主動給他示範。自己趴在洞口,兩手成喇叭放在口邊,大聲喊:>
楊清當即捂耳朵,被她的高聲震得耳朵都麻了。
望月一回頭,就見夫君如此不解風情。不光捂了耳朵,還往裏面坐了坐,遠離她。他隱晦看她,示意她小聲點。
望月:……
她就不信掰不掉楊清這個凡事喜歡悶在心裏的毛病了。
望月繼續回頭對着大山喊:「楊清!」
楊清!
楊清!
楊清!
滿大山,都是楊清的名字。
聲聲重疊,一重又一重。她對着青山喊他的名字,喊得意氣風發,喊得山風都往這片中心席捲而來。楊清慢慢放下了捂耳朵的手,看向背身的望月。她回頭對他一笑,就繼續喊,「我愛你!」
&和楊清成親啦!」
&從今天開始,就是他的娘子啦!」
&月和楊清,要永遠在一起!」
望月一通亂吼,喊得心情舒暢,喜氣濃濃。她原本想鼓勵楊清,然她自己是很容易動感情的人,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