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就這樣過去了三天,適應這裏的生活還算不錯,相比來之前猜想的感受差不多,可能唯有不同的地方,但一時間我也道不清楚原因,只能將其歸於是水土不服。我的「閱讀」計劃還算進展得順利,然而,在我獨自生活的第四天,卻發生了一件十分詭異的事情。那天,我從夢中醒來,突然間對自己的房間產生了一種異乎尋常的厭惡感,起初,我以為只是身體的某個部位發生了化學反應,例如噁心或是頭暈,所以我決定用冰涼的水沖洗一下自己的臉,以使刺激我的腦部神經,掩蓋那種不詳的症狀。
我走到屋門旁邊的鏡子面前,試着端詳自己的面部特徵,判斷出了什麼問題,畢竟大多數的身體不適都會體現在臉上,凝視着鏡子裏的自己,霎時間,只覺得房間裏詭異的氣氛突然高漲起來,幾乎令我窒息,而我越是想解釋清楚這種厭惡感從何而來,越想讓自己冷靜,越想弄個明白,這種感覺就越厲害。這鏡子裏,或是說這個房間裏好像有什麼東西讓我莫名地恐懼,說來似乎有點荒唐,但當我穿好衣服後,這種壓抑的感覺仍舊揮之不去。逐漸的,我禁不住渾身發抖,且有一種想儘快逃離這房間的衝動,而且,我越是想壓制這種衝動,它就變得越強烈。終於,身體的本能反應無法負荷心理的劇烈波動,我箭步衝出房間,穿過走廊,躍梯下樓進了廚房,這時,我才稍微感覺好了一點,就仿佛剛從極其危險的瘟疫區逃離出來。
像是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災難,飢餓吞噬了我大部分的情緒,在準備早飯時,我細想着過去幾天發生的事情,希望從中找到這極其恐懼氣氛的來源。我唯一能夠回想起的,且看似與此有關聯的,是在一個暴風雨的夜晚,只能是那個夜晚,也就是前天,抵達這裏的第二天。我突然驚醒,被雷聲或是雨水的撞擊聲亦或是其他,我聽見樓下客廳地板的聲響,我敢肯定那裏有人在走動,於是我拿上手電筒便下了樓,查看所有的門窗,但卻並無異樣,只有幾隻老鼠躥過,外加幾隻甲蟲在地板上爬行。這顯然不能解答我心中的疑問。
整個上午,我照例看書。(如果我把自己的雙眼放在了腦後,你一定不會相信我看到了什麼,因為在面對面時,你根本看不見我的眼睛;就如同我明明面對着燦爛的旭日,實質卻看到了昏暗的壓抑,而你,只是看到一個呆滯的人在陽光下和他的影子。)書中的一頁,這段文字讓我印象深刻,但我不得不懷疑這是否是出版社印刷出錯了,因為我又倒過來翻看了前一頁,就像驢唇不對馬嘴一樣。中午稍事休息後我準備去游泳,然後再做午飯,突然,那種感覺又不期而至,而且更加強烈。就在我要上樓去拿一本書時,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進屋後,更不舒服,窒息的感覺宛如一雙冰涼的手勒住了我的脖子,惶惶不可自制。於是,我決定不再看書,整個下午划着獨木舟釣魚,直到黃昏,我帶着兩條草魚回來,準備做晚飯。
事到如今,睡覺對我而言成了一個大問題,幾番猶豫之後決定,如果回到臥室後還有那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那就搬到客廳去睡!我還儘量說服自己,這些詭異且荒誕的心理反應不是真實的,我並沒有向荒唐的恐懼感屈服,而只是為了能安然入睡,因為只有睡眠充足,第二天才能繼續看書。於是,當晚,我就把床搬到了樓下的客廳里,而且面對着大門,之後我似乎安心了不少,樓上臥室的門已被我鎖上,那裏再有什麼詭異的事發生,我也不用擔心了。
廚房裏的鐘喑啞地敲響了九下,我將飯後的殘局收拾了一遍,便鎖上廚房的門,走進了客廳。一樓所有的燈都開着,因為這事的緣故,我白天還抽時間將所有的燈罩都擦洗了一遍,此時客廳里特別的明亮。
屋外,漆黑的密林深處依然顯得那麼寂靜,幽靜的氣氛伴隨着空氣凝滯不動,整個山谷鴉雀無聲,連樹枝也不再搖晃,我猜測着,天際的雲層形同厚重的窗簾覆蓋了湖面,黑暗正以一種非同尋常的速度吞噬着一切。此時,日落處還有一絲微光尚未消失殆盡,空氣中瀰漫着一種不祥的氣息和死一般的壓抑,這……往往意味着暴風雨要來了。
映着明亮的燈光,我坐在沙發上翻閱着下午未看完的心理學書籍,倒顯得有幾分悠閒,我的頭腦很清醒,一想到廚房的冰箱裏還有兩條大草魚,明天一早再去周圍轉轉,摘上些許青花椒,做一頓豐盛的午餐,那入口即化的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