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內安靜一片,外面的人聽不到響動,下人在外面叫了一聲大人夫人,賴雲煙閉了閉眼,即刻若無其事地直起了身,拿帕拭了臉上的淚,回頭間聲音神情已恢復了平常,「何事?」
「岑南王的人來了。」
「來的是誰?」
「大世子李恪。」
「請他稍候,叫榮老爺先過去。」
「是。」
賴雲煙這時的眼淚已干,朝魏瑾泓看去,這位大人也恢復了平時的平靜淡然。
「明日就算能下地,也走不得多少路,你自己上心些。」已不再是當初當年別人捅她一刀她必回捅之的時候了,那些刺早就磨散在了這一路上的磨難中,前情雖永不可忘,但這些年,賴雲煙也早知道錮步自封只會毀到現在的人。
無論哪種情形,於己於別人,她只有好好過下去,才是對大家最好。
她原諒自己,也釋然所有不可得,人從骨子裏也變得真正溫和了起來。
「嗯。」她臉色變得太快,那些無以銘狀的悲痛轉眼間就全頃刻消盡,魏瑾泓在端詳她兩眼後,心眼再來一輩子,他都怕還是要猜測她心中在想什麼。
他總以為足夠了解她,知道她的軟肋顧忌,但轉眼間,她就又往前走了。
你以為她不可變,但她確也心中還存幾分溫柔。
那麼多的日夜,在無人知曉的角落,也只有她還能站在暗角,用平靜目光靜看他虛弱,那時她沒有報仇,也沒有溫言軟話。
但只得片刻相處,重來一世的他便能再堅持相守她一人下去。
這世上沒有喜歡上了就能愛到底的感情,所幸這輩子,她對他再殘忍,也沒殘忍到底。
在他帶家族沼澤此事上,她憎恨他對她的束縛,但誰也不會真的明了,她比所有人都尊重他的決定。
甚至也是因此,她才沒有選擇與他魚死網破。
重認識她一世,她這樣好,魏瑾泓確實放不開她。
但是,只要她好,他也可承認,有人比他更愛她。
「就那兩個箱子。」魏瑾泓指了屋子角落兩個疊起的銅箱。
賴雲煙看了一眼,捏了溫帕與他繼續擦拭,點頭淡道,「好。」
說罷招了下人進來與他換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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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南王世子見到魏氏夫婦就一揖到底,起身就瞧賴雲煙看去,賴雲煙見他神色不對,除了魏瑾泓留下,叫了其餘下出去。
「何事?」不等大世子出口,賴雲煙先開了口。
大世子感激地看了賴雲煙一眼,「不瞞煙姨,今日侄兒來是有事相求。」
「何事?」
「父王派我來跟煙姨借些炸藥。」
「可是山中吃緊?」賴雲煙微攏了眉。
大世子苦笑點頭,「大金人來了數百死士,視山林毒物,野障迷林為無物,我等近日設障擊殺,也只解決了一小半,但其中所需炸火已告竭。」
「這是幾日之事?」賴雲煙有些想不通,這幾日哪日都不平靜,且陰雨綿綿,馬金人敢進岑南王的毒山?
「就是近兩日的事,」大世子連夜趕來,便是連口水都未曾喝過,這時話一說來也有幾分乾澀嘶啞,「皇上應是與馬金人有了商議,在我等帶糧回山的路上,因當時困境,有片刻疏於防守,他們便攻了進來。」
「皇帝跟馬金人有商議?」賴雲煙說罷,轉頭看向了魏瑾泓。
魏瑾泓淡然搖頭,「自皇后之事後,皇上不再常召我進宮,宮中之事也皆對我秘而不宣。」
「如若有,」賴雲煙吸了口氣,對大世子說道,「怕是皇上拿了你們府上之勢利誘了馬金人,他們傾巢而出,不可小視,我讓小銅隨你一道去。」
「多謝煙姨。」
見他欲要施重禮,賴雲煙罷了手,叫了小銅進來一頓叮囑,也不過半來個時辰,任小銅就與大世子快步而去。
路上無一明路,所有路都被爛泥積水所埋,騎不得馬,人走路受腳步所限,看來他們這一去,又得日夜兼程,才趕得上局勢。
大世子走後,魏瑾泓叫來了魏瑾榮魏瑾允等,他們欲要商量陣守山之勢,魏瑾泓本想讓賴雲煙留下,賴雲煙在他開口之前道,「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