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
刀梓兒是被幾聲叫聲叫醒的。
她睜開眼,看着她懷裏有個小兒扯着她嫂嫂給她穿的睡袍,看着她。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刀梓兒慢慢地清醒了過來。
她從來沒這麼沒警覺過,懷裏何時有了個人都不知道。這要是在戰場,她要是這警覺性,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你是誰?」她問。
「呀。」
「我小侄嗎?」小火爐小侄?
「呀?」
「呀!」這一次,是刀梓兒呀了一聲出口,因她懷中的人咬了她的下巴,他無牙的嘴嫩嫩軟軟,嚇了她一大跳。
「小娘子跟小公子都醒來了?」守着她們的知春笑了,回頭跟小丫鬟說:「去告訴大娘子,就說小娘子跟小公子都醒了。」
「是。」
「我來抱。」看丫鬟要來抱小火爐,刀梓兒忙下了床,把他抱了起來。
「奴婢給小公子穿衣裳……」知春笑着道,「小公子下午睡得沉,跟您睡了一下午了,中午都沒吃奶,得餵兩碗。」
「哇哇……」刀邁峻朝知春揮舞着小手,不願意穿衣裳。
「骨爺正在睡呢,沒空陪您,等您吃飽了,就抱您過去看他。」知春跟小公子笑着說。
刀邁峻這才收回了手。
跟真聽得懂似的,刀梓兒低頭看着她的小侄,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
知春看小娘子抱着小公子,小公子在動的時候小娘子一動不動,手穩穩的……
要知道小公子力大無窮,他要是彈手彈腳,大娘子都抱不住,她不由道:「小娘子,要是抱不住,您就放下,奴婢在炕上給他穿衣裳,您的衣裳也放着呢,讓花秋服侍您。」
「我,我給他穿……」刀梓兒抱着小火爐小侄,心想嫂子說得真是沒錯,小火爐真暖和。
「好。」知春見她開口,把衣裳拿了給了她。
但刀梓兒拿慣了刀箭長矛,給小侄穿衣裳就有點慌亂了起來,塞了幾次都沒把他的小腿塞進褲子裏,兩姑侄反倒把一條褲子給折騰得破了……
小胖子腿一踢,她兩手往旁邊一拉,好好的一條薄棉褲就斷成了兩塊,一塊一隻腿……
刀梓兒當場臉「唰」地一下就紅了,窘迫得都不敢看丫鬟,往後退了兩步,訥訥地道:「那你們給他穿罷。」
她力氣好像也是有點大,手還笨。
她說完,都覺得沒臉見人,這才回家沒一天,就把小侄的褲子扯壞了,她迅速攬了要給她穿的那堆衣裳,抱着就往屏風後那邊跑。
「小娘子,奴婢來服伺您穿。」守在一邊的秋花趕緊過去,這她還沒走進屏風,就聽到了「噝」地一聲……
屏風後,刀梓兒眨了下眼睛,看着那一塊小肚兜,不太清楚這肚兜是紙做的還是別的什麼做的。
她就剛剛扯了下上頭的帶子,它就壞了。
秋月一進,看小娘子把真絲的肚兜扯成了兩邊,心道這肯定是小公子的親姑姑不假了,她強忍住了笑,一福身就道:「小娘子,奴婢這就給您去拿另一件。」
她得跟大娘子說一下,小娘子身上穿的衣裳還是挑結實的布來做才好。
她一走,刀梓兒臉紅得看地上,認真想着從這裏打個洞從家裏逃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如果沒人理她,她挖兩三天,還是可以從這裏躲出去的。
就是時間有點長,嫂子可能不會任讓她靜靜地挖幾天地洞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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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娘此時正在小妹妹的院子裏。
她從身邊拔了花月過來照顧小娘子,但臨時又加了個小廚房給小娘子煮宵夜吃,又怕小娘子冷,臨時又加了幾個無煙爐旁邊屋旁給臥室升溫,丫鬟們的輪值她也都看了,又帶着她們走了一圈,吩咐了點細節的事。
她是看出來了,這小娘子一個人在外頭久了,不習慣身邊有人侍候,可能也與她做的事有關,她不太習慣私密的時候有人在身邊。
就像剛才她給小娘子換衣裳的時候,小娘子從頭到尾都窘迫,什麼事都想自己親手來。所以想來該侍候的時候照常侍候她,但別的時間還是給她個人空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