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軍官剛吼完,便聽裏面嘩嘩作響,營房湧出許多鬼卒,從軍營大門開始,一手持火把,一手執槍站成兩列,空出一條數百米長的通道直至中央木台,整齊無比。數萬人馬的軍營,瞬間肅靜的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好一派軍紀嚴明的景象。
「得兒朗……噹噹當……」木台方向陣陣琵琶聲傳來,其間含而不露的肅殺之意,卻昭然若揭,頗有點十面埋伏的意味。
原本還笑嘻嘻的躍千愁臉色一沉,兩眼微微眯起,跟老子擺軍威麼?他前世也當過兵,見識過此類的場景,膽小的能嚇得當場發抖,連走路都不利索,這就是軍威。
一股若有如無的氣勢從躍千愁身上迸發,整個人給別人的感覺陡然一變,如同換了個人一般。站在他跟前的軍官亦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轅門外的各派弟子中卻有不少人呼吸沉重了起來,能很清晰的聽見。躍千愁冷漠的瞥了眼軍官,仿佛就像看只螻蟻一般,後者身體微微一僵。他緩緩回身凝視眾人,語氣漠然道:「沒用的東西,一群活人還能被一群鬼給嚇着了不成,就這膽量,以後還怎麼跟我混。」說完看也不看的轉過身。
放在平時,他若敢說出這樣的話來,絕對有不少人找他拼命,其中有許多比他修為高的人,此時竟無一人敢出聲。古青雲看他的神情講不出是什麼味道,臉上一絲羞愧稍顯既逝。
軍官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臉上顯出怒容,一個深呼吸又平靜了下來,正色打量起躍千愁來,看過後微微一驚,憑他鬼王初期相當於人類渡劫初期的修為,居然看不透躍千愁的修為,可這人容貌卻如此年輕,真是人不可貌相。他此時才慎重起來,抬手引路道:「請!」態度與之前是天壤之別。
媽的!面子就是自己掙來的。躍千愁雙手負於背後,眼睛斜着冷冷的點他一下,隨即直視前方,神情淡漠的「嗯」了一聲,驅步前行,兩邊持槍而立的鬼卒根本就入不了他法眼。各派弟子同他隔了幾米,亦步亦趨的跟着。
幾百米長的軍威陣仗,對有些人來說是歡迎的儀仗,對另些人來說卻是壓迫感越來越大,躍千愁此時正是把它當做了前者,壓着步子緩緩前行,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可他身後各派的弟子腳步聲卻是越來越亂。
離中央台子將近還有五十米的樣子,躍千愁發現兩側站的人已經由鬼卒變成了身披盔甲的軍官,掃了兩眼便沒再看,目光落在了正前方台子上,虎踞龍盤端坐的一位大漢身上。
越往前走,看得越發清晰。身材魁梧,頭髮束起,兩道劍眉斜飛入鬢,眼大而有神,目光如炬,隆鼻厚唇,短須掛麵,臉部豐滿。身着金甲,猩紅披風至肩抖落,坐前擺一長桌子,一頭放着金色的雕獸頭盔,另置了不少果盤放在上面。大漢端起一隻紫色略帶透明的酒杯,昂首將其中液體灌入咽喉。旁有一侍女從桌上摘下一顆葡萄,輕輕納入他嘴中。
大漢咀嚼着葡萄,瞥了一眼走來的躍千愁等人,目光又落在一側,素袍裹身懷抱琵琶彈奏的絕色女子身上。一舉一動盡顯兵家大將風範,如果不知道他是鬼王,誰又能看出他是來?
躍千愁領着眾人走到台前停下,瞥了眼那彈奏琵琶的女子,暗贊一聲,鐵血柔情,好一個大將軍氣派!
一種男人對男人的欣賞之情在躍千愁眼中盡顯無疑,向台上掃了兩眼,微微笑着緩緩說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大將軍在此軍營飲酒作樂真是好雅興。修士躍千愁久聞將軍大名,特來見過大將軍。」說着拱了拱手,算是行過禮了。
忽然邊上一位將領跨出一腳,戳指喝道:「大膽!哪來的狂生,見了大將軍敢不跪下。」
這傢伙嗓門也大,沒參雜任何修為居然吼得全場都能聽到。嚇得各派有些膽小,本就膽怯怯的弟子腿發軟,差點就真跪下了。
躍千愁不為所動的瞥了一眼,心中冷笑,貌似長得和張飛一樣的將領都是這火爆脾氣。不和他一般見識,將目光投向台上的鬼將軍。
那將領氣得哇哇直叫,大步過來就要動手。台上鬼王忽然看也不看的沉聲喝道:「退下。」又對一邊的琵琶女揮了揮手,琵琶聲頓止。
將領望向台上愣了愣,還是乖乖的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