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潤如酥,草色有還無。
白城坐在酒肆之中,望着河中青青游魚,享受着吹面不寒的楊柳清風,懶懶的倚在躺椅之上。
從九仙觀歸來,盧劍山忽然沒了動靜,連續幾天再沒找過白城,仿佛已經把霞光院的事情忘到腦後,酒後之言本來就不能太過當真。
崔博元與高家兄弟最近一直在盧劍山門下聽令,聽他們說天龍門的人奪回高家寨之後,忽然不見了,盧劍山最近四處派人打探天龍門的消息,可惜他們就跟隱形了一樣,沒有絲毫蹤影。
白城也不着急,難得有些閒暇時光,一連五六天,每天都來這河邊酒肆閒坐,這家酒肆門帘雖然不大,但老闆娘的手藝卻不差,自製的豆腐乾足夠勁道,自釀的米酒也足夠香甜,再加上一盤剛出鍋的干炸小黃魚,一盤子味道醇厚的滷肉,他在這一坐便是一天。
在孫道海身上大賺了一筆,白城這幾日手頭也闊綽許多,花起錢來猶如流水一般,幾天功夫,老闆娘便對他另眼相待。
酒肆的老闆娘不過三十多歲,一張白生生的清水鴨蛋臉,不着脂粉,穿一條緊身的墨綠衣衫,配着條淺藍色的曳地百褶裙,雖已不再年輕,卻也更加誘人。
白城常常在想,老闆是個什麼樣的人,才有這種福氣。
一口酒下肚,白城搖搖空空的酒壺,笑道:「老闆娘,再添一壺酒,今日不醉不歸!」
老闆娘正倚在櫃枱邊上打瞌睡,抬眼瞧了白城一眼道:「我若是你,今日就不會喝醉。」
白城輕叩酒杯道:「老闆娘怎麼忽然不做生意了?」
老闆娘臉上忽然露出笑容,一種成熟而美麗的笑容,惟有她這種年紀的人,才懂得這麼笑,說道:「你今日少喝幾杯,方才跑得動,今日若是喝醉了,一會跑不動,被人揍個半死,明日誰來喝酒?」
白城眼睛一亮道:「不知是誰要揍我?」
老闆娘抬起左手,輕輕指了指白城身後。
白城回頭望去,遠處一條青面大漢,提着一條長棍的朝自己跑來。
白城看到這條大漢,不由笑了出來,數日之前,他與這條大漢在玄龜堂前打過一場,之後便將此事拋在腦後,沒想到今天卻在這裏遇到,也懶得起身,瞧他跑來。
青面大漢氣喘吁吁跑到酒肆當中,雙眼緊緊盯着白城,口中卻吼道:「板橋三娘子,來兩壇好酒,我今日要與這位兄弟痛飲一場,不醉不歸!」
白城不由愕然。
青面大漢將兩壇酒往白城桌上一摔,壓的桌子吱吱作響,咧嘴一笑,衝着白城說道:「老子自學武以來,從未遇到你這般旗鼓相當的對手,那日跟你一場大戰,實在是老子生平第一的痛快事,事後我再想找兄弟比試,卻找不到你,今日聽人說兄弟在此飲酒,特地前來拜見,兄弟不要見怪!」
白城本來以為他要尋仇,卻沒想到他是要喝酒,笑道:「不見怪,不見怪,只要是喝酒,不是打架,我都不見怪!」
青面大漢一拍桌子:「兄弟果然豪爽!咱們今日只喝酒不打架,以後要是有人敢跟兄弟打架,哥哥我陪兄弟一起打!」
新月一彎,殘酒半壇。
夜已深。
酒肆之中的客人都已歸去,青面大漢早已醉倒,只留下白城斜倚在桌前望着天邊懸月。
店裏的夥計已經找地方去打盹了,老闆娘卻分外精神,不但沒有睡意,反而烙了兩張薄餅,煮了一鍋白粥,又切了一碟鹹菜端到白城桌前,笑着瞧着白城,臉上忽然有了一點紅暈。
酒喝多了,胃都不會太舒服,這時候瞧到又酥又脆的薄餅和熱氣騰騰的白粥,比瞧到什麼樣的珍寶都要高興,尤其是由老闆娘這樣的女人端上來,只怕不但想吃掉薄餅和白粥,連人都想一塊吃掉。
白城瞧着面前的薄餅和白粥,卻沒有動筷子,臉上反而露出非常奇特的表情。
老闆娘臉上含着笑道:「怎麼不吃?胃不舒服嗎?喝碗粥就好了。」
白城站起身,輕輕將青面大漢扶到一旁,說道:「我本來是要吃的,只是忽然想起他喊你板橋三娘子,就不敢吃了。」
老闆娘臉上還帶着笑意,只是似乎有一點僵硬。
白城接着說:「汴州板橋店,三娘嬌且艷,店中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