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寬袍大袖,羽扇綸巾,峨冠博帶,身披鶴氅,面色如玉,步履輕健,眉眼之間含幾分清氣,若不是出現在這鬼氣森森的戰場,只怕說是飽讀詩書的一代大儒也有人相信。
白城與雁高飛對視一眼,都十分驚訝,地下就算爬出再多骷髏,他倆也不會吃驚,但竟忽然冒出來一個大儒來,心頭難免有些惴惴。
白城低聲說道:「事若反常必有妖,這不是個好對付的。」
雁高飛冷聲說道:「一言不合,宰了就是。」
這名大儒出現在戰場之後,四下觀察一番,緩步向箭樓走來,到箭樓下方之後,彎腰抓起一把泥土,細細揉搓片刻,又放在鼻前聞了一聞,方才灑落泥土,抬頭望向箭樓上方,衝着雁、白兩人,朗聲說道:「不知是那位英雄在此,可否詳談一番?」
雁、白兩人不知他的來歷,只是看着他,卻不出聲回應。
這名大儒見兩人不做應答,卻也不怒,呵呵笑道:「幾位英雄敢與陰魂作戰,卻不敢跟我這麼個老頭子說句話嗎?」
白城低聲說道:「雁兄,小弟先下去探探他的底。」
雁高飛點點頭道:「千萬小心!我這柄刀你還拿着,發現不對馬上動手。」
白城點點頭,將長刀背在身後,運轉氣血緩緩爬下箭樓,來到大儒面前,拱了拱手,說道:「在下白城,見過老先生,不知老先生怎麼稱呼?」
大儒哈哈一笑,輕揮手中羽扇,說道:「老夫王映山,見過白少俠。」
白城試探問道:「不知老先生從何處來?又為何來到此處?」
王映山用手中羽扇輕輕向下一指,說道:「老夫秉承地底陰氣勃發而來,不過是回陽間遊歷一番罷了。」
白城問道:「老先生可知此處陰氣為何勃發?」
王映山輕搖羽扇,說道:「正要請教小兄弟。」
白城說道:「是有人在此布下青獅地獄吼的陣法。」
王映山沉吟片刻,問道:「莫非是太乙道的人?」
白城奇道:「老先生也知道?」
王映山點點頭,說道:「太乙道是天下大宗,雖然這些年名聲不顯,老夫還是知道的。」
說道此處,白城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問道:「老先生可知道你現在是何狀態?」
王映山哈哈一笑,說道:「小兄弟何必諱言,老夫不過是一死去的陰魂罷了。」
白城苦笑說道:「老先生果然豁達,莫非老先生也是冤死此處?」
王映山輕揮羽扇,說道:「老夫確實死在此處,至於算不算冤魂,老夫也不知道。」
自兩人見面以來,他說起話來面色從容,一片坦誠,倒是博得白城幾分好感。
白城有些好奇,問道:「難道人死之後真的會變成陰魂?陰間世界又是什麼模樣?」
王映山笑道:「生死之事乃是天地之秘,又豈是你我所能知曉?」
白城問道:「請恕在下不恭,老先生也算是死過一回的人,連死後之事也不知曉麼?」
王映山輕搖羽扇,望着天空明月,說道:「小兄弟也是活過一回的人,娘胎里的事說的清楚麼?」
白城微微點頭,說道:「在下明白了。」
王映山呵呵一笑,說道:「小兄弟的問題,老夫都已經回答了,不知老夫的問題小兄弟可否回答一二?」
白城說道:「老先生請講。」
王映山問道:「在老夫出現之前,應當已有不少陰魂出現在此處,不知這些陰魂現在何處?」
白城苦笑說道:「這些陰魂出現之後,便千方百計想殺死在下,在下為求活命,只得將他們一一斬殺。」
王映山眉頭一皺,說道:「這是為何?小兄弟看來年紀尚小,他們都已死去多年,與小兄弟往日無冤,近日無讎,為何要跟小兄弟動手?」
白城搖搖頭說道:「在下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們與老先生不同,都已化作骷髏,出現之後便跟在下刀劍相向。」
王映山手指拈着幾根鬍鬚,沉思片刻後說道:「老夫明白了,他們心思不純,修為不足,早已被陰世磨滅思維,只剩懵懵懂懂的本能,所以才會受本能驅使,想要吸取陽氣。」
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