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月站在這座公主府里,她終於明白她爹那麼憨厚個人,為什麼昨天會迫不及待的跟她表達擔憂了。
要知道,她可是把全家人的錢,全部壓在工程上,並且還挺個大肚子,怎麼看怎麼不靠譜的情況下,她爹也只是滿眼關心,硬生生咽下一肚子話沒說啥。
可見已經被她這個女兒花錢折騰的,心理素質提高很多了。
可昨天,那明顯是告狀。
確實,值得告狀。
如果不是親臨其中,赫然在目,畢月簡直不敢相信,她家楚亦鋒、她的新晉老公,哪是干會所干公府,他是在向現在以及未來的百萬富翁們,傳授花錢的藝術。
就是後世,她聽說過,也沒親眼見到過,畢竟這種地方都很防着記者。
可那時候消費能力是什麼樣呢?現在呢?
現在是香港人在北大任教,月薪才八百多塊。這還是漲了幾番工資了,前年才四百塊。
這地方,消費低了那才是腦子有泡。而消費能力萬一跟不上,不得三兩年內沒進項啊?
畢月能感覺到劉雅芳握着她的手冰冰涼。
她能勸啥。
這忽然拔高的程度,別說她爹她娘受不住,就是她明知道最終虧不了,畢竟房子在這呢,可也有點兒「興奮的」後背冒汗。
投資三十萬?貸款十萬?楚亦鋒你糊弄鬼吶,撒謊!
大到豪華裝修,小到黃瓷餐具、茶具,純銀刀叉,據說是副國級用的餐具標準。還有這用錢堆出來的氣氛和格調。
她嫁了一個花錢頂呱呱的大少爺,這大少爺還是個囊中羞澀、貸款幾十萬愣裝淡定的。
畢月只能深吸一口氣,回拍她娘的手背,示意稍安勿躁,也在暗示自己,得端着,別在外人面前失了態。
可回頭一瞅,真是一路走一路丟人。
大弟畢成跟着那個小康,到了前門去接待了;
她爹估計是怕上火,坐在林蔭環繞的長椅上在發呆;
小弟狗蛋兒,那小子乾脆站在半敞開的廚房門口,看着花樣刀工,望着從沒見過的魚啊海鮮啊,以及外國廚師的藍眼睛,傻眼中。
至於那個楚爺呢,介紹她管來人叫一聲遲叔,就陪着那位頭髮沒幾根的部長,坐在池塘邊喝上了金駿眉,暢談家事國事天下事。
現在是十點,他居然還能挺悠哉,都沒人上門。難道他有自信那些大幹部,都會在十一點踩點兒登門?
管家關叔在前面給畢月和劉雅芳引路,他一路走一路在低聲介紹,什麼最大可招待三百人的宴會廳;名家私廚;中西兩種風格的套間休息室,棋牌室、茶室,舞會俱樂部等等。
&人,這裏是……」
聽到夫人二字,劉雅芳表情一僵,她都聽這歲數比她還大的大哥叫閨女兩次了。
&叔,叫我名字就行。」
&人,那不合乎規矩。這裏是書法室。基本設施就是這樣。」
畢月點了點頭:「你去前院兒忙吧,辛苦了關叔。」現在就是有人跟她說,後院兒還有個游泳池,她也麻木了。
劉雅芳沒等管家走出多遠呢,她那雙冒冷汗的手趕緊拽住她閨女的胳膊,極其小聲用氣息問道:
&能批鬥亦鋒吧?你可是嫁了他了,批鬥他就得批鬥你!」
瞧瞧給她娘嚇的,現在已經到了不再是磨嘰錢的程度,保命要緊了。
她要是稍微含糊一下,她娘能領着她逃往東北,繼續裝三代貧農。
&不能。再也不會回到……」
畢月還沒說完呢,畢成腦門全是汗的小跑了過來,叫住了要進屋繼續參觀的畢月:
&四海集團讓姐夫或者你簽收門口的東西。姐夫那面走不開。」
四海集團?
畢月覺得一孕傻三年,這話真不是扒瞎。因為她到了門口才想起來四海集團是楚亦清的。
可剛跨過門檻,不對,是她跨過去了,她娘沒跨過來還差點兒給她拽一個趔趄。
再看她爹,那也是腿一軟。
劉雅芳急了,也不管跟前兒人能不能聽到了:「妮兒啊,這是要炮轟咱們啊?完了完了,來逮人了!」
畢月望着正對着大門口齊刷刷的六台禮炮車,她趕緊對迎上前的人一擺手,兩手用力扶住往下出溜的劉雅芳,先安撫父母道:
&緊張,那是禮炮車。相當於鞭炮。」
&禮、禮炮?」劉雅芳看向畢鐵剛。畢鐵剛臉色通紅通紅的,使勁拽住老妻,咬牙提醒,其實他剛才也被嚇的不輕,沒見過啊:「你可別吵吵了,不懂別吱聲。」
來人跟畢月說的很明白。
楚總說了,二十六個花籃,這是短時間內京都所有的鮮花藍了,您指示擺哪就擺哪。請簽收。
畢月抿了抿唇。
楚總說了,禮炮車最多就能弄來六台了。
畢月點點頭。
楚總說了,她給公司的車都調來了,以防哪位領導沒帶司機。
畢月望了眼三台轎車,居然還有一台麵包車。
楚總說了,她已經給能聯繫上的公司都打過電話了,咱們接待方面……
&鬧!」
畢月被冷不丁的呵斥聲嚇了一跳,回頭看向怒沖沖的楚亦鋒。
楚亦鋒大步流星走過來,質問來人道:「誰讓通知各個公司的?」雙手插腰又一閉眼,勸自己要壓着點兒氣,跟這人說不着:
&劉?從現在開始,四海集團叫來多少人,飯費多少,出票子送過去讓她楚亦清給我報銷了!」
這話一出口,跟前兒的人都有點兒傻眼,包括戴着珍珠項鍊、隆重打扮剛下車的梁吟秋。
她還沒鬧明白怎麼回事兒呢,就聽到了女兒名字。
望着兒子氣沖沖的背影,兒媳跟在後面好像勸着什麼,一把握住劉雅芳的手,只打招呼說了句親家母,就趕緊問來人:「怎麼回事兒啊?」
聽完有點兒生氣。
一邊跟劉雅芳和畢鐵剛進院兒,一邊不外道直接說心裏話:
&說說,親家母,他姐幫他也幫出錯了?說實話,小鋒都沒通知我們。我剛知道信兒,也是第一次來。你們呢?」
&啥,她爹第二次來。我們七點多鐘就來了。」
……
畢月拽了下楚亦鋒的胳膊,態度十分溫和道:「慌了?這還沒到點兒呢,都會來的,怎麼這麼大火氣?」
&慌什麼?!」楚亦鋒緊鎖兩眉。
&什麼態度?別把邪火往我身上發哈,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這就是牽着不走打着倒退,楚亦鋒立刻深吸了口氣,確實不能遷怒,可還是能看出來他很氣急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