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祿折返回西黎郡城,再次出現在西黎府門前的時候,才剛報上姓名,守門弟子便躬身施禮,延請入門內安坐,然後匆匆忙忙就跑進去了。張祿撩衣坐下,才剛翹起二郎腿,就見黎彥超大步流星地迎了出來。
握手寒暄,各自唏噓。黎彥超自然也探詢張祿目前的狀況,希望明白他被開除出隊的緣由,張祿便用敷衍風赫然的言辭再次含糊過去了。完了黎彥超就說,新娘已經迎至,我正在籌備婚禮,暫且沒有時間陪你多聊,且待典禮過後再把酒言歡吧——到時候還是咱們四個一起。
張祿心說風赫然被關了禁閉啦,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出席……但也不說破,只是笑着擺擺手,示意黎彥超你自己忙去吧。
黎彥超叫來一名族弟陪伴張祿,也為他安排了下處。張祿並不想多湊熱鬧,此後數日就便一直窩在客舍內,繼續揣摩「攝魂鈴」以及從醉鄉世界帶出來的兩件法寶。果然一直等到正日子,賀客盈門,風赫然卻仍然沒有出現。
天垣世界武人的婚禮,比起地球上中國古代來,儀式、規矩都要儉省得多——當然啦,中國古代不同時段、不同地域,婚禮模式往往會大相徑庭——但同樣都是在黃昏時分舉行的。不過從大白天就開始鬧騰,盛排宴席,款待賀客。張祿自然甩開腮幫子,狂啖侯府的美食——反正同桌之人大多不認識,也沒話可說,還是專心吃喝吧。
這一桌總共八人,六名賀客,一名陪席——正是當日為張祿安排住處的那名西黎子弟——還有一個座位空着,估計是留給風赫然的。入席時自然要逐一為大傢伙兒介紹身份、姓名,基本上都是大門大派的嫡傳子弟,或者內門弟子,相比起來,目前無門無派的張祿身份最低。
不過眾人也都不敢忽視張祿,因為其中有兩名唐府子弟,是隱約聽說過張祿深得老祖宗唐瑩器重的,言談間表露一二,他人看待張祿的神情自然不同。不過想要套話拉關係,張祿卻只是低頭吃喝,眾人感到無趣之後,也就自然而然地敬而遠之了。
婚禮的正式流程從午後開始,黎彥超先去迎親——當然啦,唐麗語早就被從京城接過來了,不過是按照傳統儀式,裝模作樣用花車裝上新娘,在新郎的衛護下繞城半周,假裝是從女方家中接來的——臨近黃昏的時候,花車進門,在眾人圍觀之中,新郎往車中遞進去一條綵綢,隨即牽着新娘步入正堂,叩拜尊長。
張祿打眼一瞧,就見黎彥超穿着一身大紅色長袍,頭戴一頂小冠,從花車裏出來的唐麗語則是同樣顏色的喜服,梳着高高的髮髻。這本來新娘就比新郎要高,再加上巍峨高髻,乍一看整超出一個頭去……
新人叩拜尊長,自然與張祿這些只能擺宴院中的同輩沒啥關係,於是真正的喜宴就此開始,美酒、美饌流水般被送將上來——白天的酒席是沒多少酒水的,怕你提前喝醉了,直到這黃昏時分,酒類飲料才敞開了供應賓客。
張祿斟了一杯酒,才剛沾唇,就聽見嘈雜的人聲中突然響起一陣匆促的腳步聲——以他無人境的水平,自然比旁人能夠更清楚地分辨出兩者的不同來。眼神略略一瞟,就見風赫然在一名西黎弟子的引領下,風塵僕僕地跑了過來。
同桌之人全都起身,向晚來者致禮,就有人問了:「風兄如何此時才到?理當罰酒!」風赫然作了個羅圈揖:「緊趕慢趕,終於還是趕上啦——酒且等會兒再喝,在下跑得唇焦舌燥,勞駕先給點兒水潤喉吧。」
張祿倒了一碗水遞過去,同時笑問:「貴尊長終於肯放你出……」風赫然急忙朝他使了一個眼色,那意思:我被關禁閉的事兒啊,最好別提。
這一桌對張祿來說,基本上都是生面孔,但風赫然貌似全都認得,眾人扯他坐下,或夾菜、或斟酒,都表現得非常熟絡。而且過不多時,鄰桌有人跑過來敬酒,也多把目標指向了風赫然。尤其一名男子,穿着頗為樸素,神情卻挺精悍,瞧上去三十歲出頭,表現得最為熱情,勾肩搭背,仿佛跟風赫然是莫逆之交一般。
風赫然一邊敷衍他,一邊悄悄地望向張祿,雙眸中流露出求救之意。張祿撇了撇嘴,便即上前去一扯風赫然的衣襟:「風兄,且借一步說話。」
一般在這種情況下,對方就放手啦,但那男子卻不僅仍然揪着風赫然,還朝張祿朗笑:「這位兄台倒也面生,不知是哪府哪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