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僧、一道、一個「羅教散人」,再加張祿等四人,在彌勒和尚想來,如此陣容足夠應付各類危機了——就算某位妖王驟然現身,也來得及擋他十幾個回合,到時候空緣和尚必來相救。
那要是三大妖王齊聚呢?彌勒和尚說了:「不能,只有大鵬王一個會飛。」
張祿心說人類入無我境就能上天了,三大妖王個個都有類似空緣的本事,可比無人境,結果卻不能飛……那妖龍留下來的傳承,也不過如此而已嘛……什麼大鵬王,聽這名字,它能飛完全靠的是先天素質,跟修真、妖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唐麗語雖然豪爽不下鬚眉,終究是個女子,比張祿他們都要好潔得多,剛才在後庭平台上與妖物廝殺良久,身上難免沾了點兒污穢,臉上也有灰塵和汗漬,見到澗水清澈,她就趕緊跑過去攫水來洗滌手、面,外加搓搓衣角。黎彥超靠着山壁盤膝而坐,行氣養神。只有張祿和風赫然兩個纏着彌勒和尚,聊個無休無止——其實主要是在套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空永遠是那般濃雲翻卷、遮天蔽日,整個世界都昏沉沉的,不見光明,卻也沒有墮入徹底的黑暗,也不清楚這虛梵世界裏究竟有沒有日升日落,晝夜之別,還是說白天實在過於漫長……遠遠的,突然聽到喧騰吵鬧之聲,很明顯妖物大軍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攻勢。
唐麗語從幽澗旁回來,眼光不時往張祿身上瞟。張祿明白她的意思:若是還在後庭平台,咱們這會兒就該跟妖物接上仗啦,結果因為你幾句話就被分派來了這裏,雖說肩負重任,但並不見妖物來襲,枯坐乾等,實在無聊得很啊。張祿心說你怎麼就那麼好鬥呢?你還有一點兒女人的樣子嗎?
不過唐氏女性之好鬥和能打,那也是久有傳承的。話說唐麗語的老姑奶奶、現任唐侯嫡親的姑母,名叫唐瑩,乃是如今天垣世界排位第二的高手。這位唐瑩是嫁給了鄂州上上任的桓侯,其嫡孫數前年被推舉為政元天子——老祖母執當世修真者之牛耳,已達無人境上階的水平,這對於桓氏得為天子,那也是起到了一定推波助瀾的作用的。
天垣世界得入無人境的高手,目前總共九位,墊底的是羅天宗太上長老、王朝首相支離異,雄踞榜首的乃流雲宗太上長老獨孤恨,太皇太后(雖然天垣世界並沒有這種稱呼)唐瑩排名第二,但是據說比獨孤恨也僅僅差着一線而已——而且論年歲,她比獨孤恨要小了將近一輪,登頂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唐麗語不但以她老姑奶奶為榮,而且還以其為榜樣,深信自己也終有邁入無人境,傲視天下的一日——當然啦,她即便天縱奇才,也起碼還得有三五十年的奮鬥歷程。
正在此時,忽見後庭平台方向猛地騰起一道紅光,直射鬥牛。張祿剛琢磨,這是不是就是彌勒和尚提過的危險信號,接到這個信號我們是不是就該騰空而起,飛過去救援了?可是……老子不會飛呀,這可怎麼辦?!眼角一瞥,就見那道士和羅教散人面露興奮之色,直接就升了空了——
估計那倆跟唐麗語一樣,全都求戰心切吧。
彌勒和尚也想飛,卻被張祿一把揪住了胳膊。張祿問他,咱們都走了,那這幽澗就不必守了?倘若有飛行妖物趁着空虛前來突襲,又該如何是好?你話先得給我說清楚嘍,咱們到底是守備隊,還是預備隊。
彌勒和尚有點兒懵懂,眉頭一皺:「這個……咱們當然應該守備此處……可若是後庭平台被妖物攻陷,便可長驅直入進寺,咱們再跟這兒乾耗着也沒用啊……」
張祿心說這真可謂是一盤散沙了,根本就沒有建立起足夠完善的防禦體系來嘛。照道理來說,後庭平台若然遇險,要招呼周邊防守力量前往救援,也應該分出層次和梯隊來,應對怎樣的險狀,動用多少後備兵員。有時候勝負只在一線之間,過去一倆高手便可扭轉戰局,結果因為調派不公,信號不明,把所有後備力量全都押將上去,不僅於事無補,還可能被敵人聲東擊西,突破了別的重點區域——比方說咱們這兒。寺里這群老和尚啊,不但不懂兵法,我瞧着連最普通的戰術思維都根本欠缺嘛。
心中陡然而生一股無力感,可他就這麼一愣神兒的功夫,彌勒和尚晃晃大腦袋:「不管了,先過去瞧一眼再說。」一把掙脫了張祿的牽絆,左腳朝地面狠狠一頓,便即騰空而起。身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