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頭醒來,眼神中似乎帶着一絲頹廢,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走吧,不用顧及我。「
歐淺的手頓了頓,她看着那碗漸漸涼去的肉湯,覺得似乎羊肉腥味有些重,讓人不太舒服。
這個念頭,她不是沒有過。人性如此,況且他們萍水相逢。
可是就算如此,她也沒想到平頭會這麼直接的說出來。就像是把內心的陰暗一刀割開,裏面見不得光的東西無處藏匿。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氣氛突然凝滯。
夜幕快要降臨的時刻,那種氣息總是讓人容易變得脆弱。
突然窗外傳來的聲響,打斷了尷尬氣氛。歐淺似乎是鬆了口氣般走到了門口,發現竹樓院外圍上了一些喪屍。
她頓時倒吸一口氣,喪屍圍過來了。他們雖然行動遲緩,但是目標明確,朝着竹樓而來。
也許是當初有那五人組存在,喪屍不知因為何故沒有靠近。導致她也漸漸忽略了這個事實,忘記背後隱藏的危險。
這是末日,有虎視眈眈的喪屍日夜在身邊。可她居然忘記了,真傻,真的。
歐淺頓時有些氣餒,這樣的情形,恐怕她一人根本就堅持不到天亮,更何況背後還有平頭在。
突然間,剛才那個黑暗念頭從她心底湧起,根本壓制不住。
「你走吧。「平頭雖然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可從那個女孩的表情也能夠看出來一二。他有他的驕傲,不能去拖累一個女孩。
聽了他的話,歐淺猛然偏過頭,她感到有些難堪。
誰也不想死,誰也不想。
掙扎了半響,她鬆開緊握的手指,像是做出決定一般轉身。
壞人就壞人吧,左右他們也只是陌生人。
歐淺快速跑到樓下,將房門緊緊關閉,全部封好。這樣的話,應該可以抵擋一會兒喪屍。雖然她極力的忘記這樣做的無用功,但是還是想要減低自己的負罪感。
人就是這樣虛偽的生物。
她將做好的食物大部分拿到了樓上,在樓梯口頓了頓腳,最後毅然走了過去,將東西在床頭柜上放下。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看平頭一眼,她不敢看。看到他,就像是看到自己齷蹉的一面。
她已經決定自己一個人走。
歐淺走到樓梯間的時候,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掉,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可是她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她還要回別墅給讓二哥入土為安,還要去找嫂子跟弟弟妹妹。說起來她跟平頭只是萍水相逢,她不能有拖累。
拖累麼?歐淺猛然停住腳步,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那個擁擠的小屋傳來的爭吵聲:「她就是個拖累,給口飯吃就可以了,還讀什麼書?」
「以後隨便找個人家嫁了就算是對得起她了,歐平你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居然跟媽頂嘴麼?」
「就是,一個不相干的拖累而已。」
······
混亂又嘈雜的說話聲,似乎帶着毒,就要決定一個人的生死一樣。
面對外面喪屍傳來的撞門聲,她的心從未如此糾結過,就像是被放在油鍋上面烤。她記得以前看過的一篇文章,講的是在發生地震的時候,老師第一個跑出教室。她那時候是多麼的鄙視那個老師,認為做人不能夠沒有人性,不能失去了本心。
可是,現在她的行為跟那個老師有什麼區別?有或許是那時候她不曾經歷過這種生死的考驗,那些說出口的話,現在看來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歐淺一步一步往前走,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每一步都在後悔。
罷了,她停下腳步。抬起手臂擦乾眼淚,眼神帶着堅定。
是了,曾經,她也是一個拖累。
可是,她比較幸運。
對不起了二哥,我真的做不到。現在的情形,跟她小時候何其相似,她不想做一個拖累,但也不能做拋棄的那個人。
那樣的話,她就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人啊,有時候就是這麼虛偽。
小木屋的門不結實,沒多久就被喪屍撞開了。歐淺緊緊握住長刀,在刀柄上纏繞了層層紗布,將另外一頭捆在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