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遇到了那位道長。」
胡不為輕聲道:「當時,他一葉扁舟從海上來,借用了徐氏海船一程。在海船靠泉州港補給之時,他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回來了啊。」周太傅輕嘆。
不必胡不為明確說明,周太傅也知道那位道長指的是誰。而只要一聽到有關他的任何消息,就會有一種莫名的壓力。
草棚里難免沉默了片刻。
「不為,幫老夫收了麥子再走吧。」周太傅回神,看胡不為的目光十分隨和親切,如同在看自己的子侄晚輩:「三分地不算少了,老夫年紀大了,最近腰有些受不住了。」
「是。」胡不為應道。
周太傅招了招手,有僕人拿了幾把鐮刀過來。周太傅挑了一把,拿在手中試了試,見到刀口錚亮,滿意地點點頭,當先向麥田走了過去。
胡不為沒有拿過鐮刀,當然也就沒做過農活。
但此時,能幫助周太傅一起收割,這本身就是極大的榮幸。胡不為心情激盪,拿了一把鐮刀,趕忙跟在了周太傅後面。
九公主也要去拿鐮刀。
周汐兒見狀俏臉白了一下,忙攔住九公主,示意下人將鐮刀一類的工具拿走,向九公主道:「哎喲我的好公主,您就別跟着添亂了,成嗎?真讓您動手,我們都要操着心!」
九公主有些不樂意:「我怎麼就做不好了?」
她也是能舞劍殺人的好手。
「您做的好。」周汐兒不敢說她做不好,勸道:「但麥芒刺人,沾身會痒痒的,咱們女兒家,還是不要摻和了。」
會讓身上發癢的話……九公主想了想,便算了。
她們重新坐下,遠遠看着周太傅和胡不為並幾個僕人在麥田忙碌着。
「汐兒,你知道這胡不為是什麼人嗎?老師為何這麼看重他的樣子?」九公主問道。
「幾年前的蘇州府解元郎。」周汐兒微笑答道:「才學還是不錯的。可惜上次春闈進場之後犯了急腹症,不然,現在應該是一位年輕的大人了。」
「出身上,也有些特別。」周汐兒將胡不為的背景介紹了一下,道:「……不過,我覺得,祖父看重他,更多是因為他同姑蘇徐氏的關係。」
「徐氏啊。」九公主說話的語氣有諸多複雜,道:「身為女子,我那位表姑母的成就,實在是讓人欽佩嚮往啊。不像你我,看似天驕之女,其實卻不過是籠中的金絲雀兒,可憐的緊……」
「九兒,你總是這般想法的話,日子會很難過的。」周汐兒收斂笑意,輕聲勸道。
九公主沉默。
翌日。
新帝和周太傅難得有閒暇,在御花園的廊下下棋。
五月里的御花園花木繁盛,鬱鬱蔥蔥。坐在這裏,抬眼便見一片開闊的湖面,視野開闊,風景宜人。
「陛下心頭不是一直惦記着姑蘇徐氏麼?」周太傅落下一子,緩緩地道:「昨日老臣見了一個小舉人,名叫胡不為,他正好與徐家小輩關係不錯,也正好去了一趟琉球島。」
「哦?」新帝果然十分有興趣,問道:「然後呢?」
「徐氏不足為慮。」周太傅淡淡地道:「當年群雄逐鹿,亂世之中那麼好的機會,徐師那般人物,也是選擇了先皇輔佐,而非是取而代之……今日看來,在徐家人的骨血傳承之中,就少了一份雄心和野心吧。」
「怎麼說?」新帝追問道。
周太傅緩緩將胡不為對於琉球島的相關描述同新帝講了講,見新帝十分在意,微微搖頭,淡淡地道:「一個沒有多大的海島,四面都是大海,的確合適固守作為退路……但也僅僅是能固守罷了。徐家,只能憑着海船在海上耍一耍威風,上不了岸。」
上不了岸,也就威脅不了大夏的政權。
大夏朝就不會腹背受敵。
這對於新帝來說,果然是個好消息。他笑起來,卻是道:「趙徐兩姓本就是姻親。朕從來就不擔心什麼。」
他落下一子,一下子將周太傅的黑棋吞掉了一大片,哈哈大笑道:「老師,是您太擔心了!讓朕撿了個便宜!」
「哦?」周太傅觀察了一下棋盤,似乎覺得自己這一方已經沒有了什麼掙扎的餘地,隨即干
291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