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知縣心道:這倆錦衣衛果然是來保這少年的。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不知道是另有關係,還是顧家給了銀子。
羅權和穆青友從角落裏出來,對房知縣拱手作禮。
羅權擠出一個笑臉道:「房老爺,何不聽聽徐小樂要如何辯解呢。」
此時距離呼風喚雨、忽悠得皇帝被俘北京被圍的大太監王振身死不到一年,東廠、錦衣衛餘威尚在,房知縣也硬擠出一個笑容,努力奪回屬於自己的尊嚴。
他道:「二位是要會審麼?」他本想用質問語氣,顯得自己剛正不屈,誰知話一出口,聽起來卻像是阿諛奉承。
就連站在他身邊的李師爺也不住咳嗽,覺得東翁有些太怯弱了。
羅權道:「豈敢豈敢。不過為了公平起見,總不能叫人家孩子話都說不完,就去吃牢飯。」
房知縣只好做出威嚴狀,說道:「徐小樂,你說是夾食傷寒,他們說是驚風,各執一詞。兩相比較,你不過是個學徒,而這幾位都是杏林老手,本官自然是傾向於諸位先生的辨證。」
他話鋒一轉,道:「有兩位親軍上差替你求情,本官便給你一個機會。你若是能說服諸位先生,本官便放你一馬。若是不能說明道理,本官仍舊要將你收監!」
徐小樂道:「夏蟲不可以語於冰,我無論說什麼道理,他們都聽不進去的。」
堂上好似轟然間開了戲台,有人轟然大笑,有人起鬨叫好,有人惡語咒罵,有人怒極欲倒……有人面孔黑得更黑,簡直勝過了煤球。自然是燕仲卿、趙大夫和葛再興三人了。
房知縣面孔板了又板,大聲吼道:「莫非你壓根沒有道理可講?你是在消遣本官麼!」
徐小樂巋然不動:「縣尊老爺,小民的意思是:與其講什麼道理,不如治好這孩子。」
醫生道理說得再好聽,也不如實打實地將病人治好。只要能治好病,誰又來追究你的道理講得通不通。
徐小樂這話,可謂是最硬的道理。
然而在其他大部分人眼裏,這卻是「嘴硬」的道理。
趙大夫大笑道:「妙極妙極,能治好病人自然是最好的!我斗膽問一聲徐大夫,你打算怎麼治!此子鼻如煤煙,肺氣已覺,你就算能拿出神丹來,也未必能叫他復活!」
燕仲卿理智上贊同趙大夫的話,但是情感上還是很不願意聽他將兒子說死。
「姓趙的!我家男人將你當兄弟,你這是在咒你侄兒快死麼!」
燕仲卿的妻子一直在堂上低泣,以至於所有人都把她忘了。此刻她聽徐小樂說能治好兒子,根本不管是神丹還是扶乩、是請神還是煎藥……只要兒子能活過來,自己做牛做馬都可以。
她正想去求徐小樂施展「神通」,卻遇上趙大夫陰陽怪氣地說大實話,滿心邪火立刻就衝着趙大夫發作了一通。
趙大夫恨不得打自己一個耳光,連忙退到一旁,不說話了。
葛再興不悅道:「徐小樂,醫者仁心,你有法子就說出來叫大家參詳參詳,若是胡言亂語……」他看了看貌若瘋癲的燕氏,方才道:「那可就太不厚道了。」
徐小樂道:「要我來治的話,我就從理中下手。」
醫者以脾胃為中宮,乃是後天之本。所謂理中,便是調理脾胃了。
葛再興冷笑道:「你看這孩子,鼻如煙煤,鼻如煙煤啊!肺氣已絕,你再用理中,不是叫他速死麼!」
徐小樂摸出水滴,走到燕鎖兒身邊,蹲下身:「這裏面是清水,我只滴一滴。」
燕仲卿本來還要護着兒子,燕氏卻攔住了丈夫,做主讓徐小樂上前。
徐小樂將水滴湊近燕鎖兒的嘴唇,小心翼翼地滴出水,說好一滴就是一滴。
燕鎖兒緊閉的嘴唇,微微咧開了一道細縫,任這滴水流了進去。
徐小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