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樂對於周家而言已經是熟人了。剛開始周夫人還秉着姑且一試的心態,現在卻越來越信任徐小樂徐大夫。
對於外人而言,胸痹這種病,在沒發作之前很難證明是否徹底醫治好了。然而對於周夫人自己來說,她清楚地感覺到平日心情舒爽了許多,仿佛呼吸之間都減去了一層桎梏,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周夫人將這事說給丈夫聽,丈夫卻覺得這是她心情舒暢之後的自然改善,與藥力無關。周夫人卻不肯信。要說心情舒暢,她這些年裏又不是沒有過,也沒見身體這樣輕鬆。於是她也不再跟別人多說,只是關照侍女定期請徐大夫過府複診。
徐小樂在周家拿的是十兩銀子的診金。
不是銅錢,不是寶鈔,是真正白銀!
若是尋常病家,這麼幾回看下來,難免要有些肉痛,肯定會把三日一診改為十日一診。然而周家可不是尋常人家,非但關照徐小樂三日必要複診一次,還時不時贈送零食、禮物、銅錢。
徐小樂如今需要銀子做事,當然不會拒絕。何況多複診只有好處沒有害處,能夠隨時掌握病人的身體狀況,調整病人的心情心態,對於儘早治癒有着極大的幫助。
徐小樂在採薇姐姐的引領下,再次踏足男人的禁區。黃仁還可以跟着一起,因為他也就是個男孩,還算不上是男人。不過現在採薇儘量不跟徐小樂說話,使得這一路上有些沉悶。
黃仁頭一回走進豪門大戶的宅院,背着藥箱捧着攢盒,目不暇接。終於到了地方,徐小樂進去給周夫人診治,黃仁則跟着另外一個姐姐進了花廳等候。他雖然很想看徐小樂治病,但是涉及到人家女眷,只能服從安排。
黃仁到了花廳才知道,原來這個空攢盒是用來裝糕點的。想到徐先生在木瀆以診換工,黃仁不由擔心:莫非這些糕點就是徐先生的診金?
徐小樂給周夫人把完脈,對周夫人的改善情況十分欣慰。他道:「周夫人,從脈象上看,你心陽已經起來了,胸痹之症應該大有好轉。之前我說三個月內還會復發兩三次,照眼下的狀態,根本不會復發了。」
周夫人聽了不禁高興,道:「我這幾天也覺得心情大好,桎梏盡去,看來還是小徐大夫的藥有效了。」
徐小樂心中滿是成就感,恨不得人家多多誇他。不過周夫人卻沒有在這個徐小樂喜聞樂見的話題上深入,又說道:「我聽說小徐大夫在為人治癆病?」
徐小樂有些意外,咧嘴笑道:「周夫人都聽說啦?的確,我收了兩個癆病病人。」
周夫人問道:「有把握治好麼?」
徐小樂道:「這病比較麻煩,不知多少前輩醫生窮其一生都未能治癒,我也不敢打包票。」
周夫人就替徐小樂擔心道:「若是治不好,豈不是砸自己招牌麼?」
徐小樂就道:「做醫生的,該砸招牌還是得砸,總不能見死不救。那樣招牌是保住了,但還有什麼臉面見傳下醫術的祖師爺呢?」
周夫人讚許地點了點頭,道:「那你收了兩個也就夠了,為何還要到處找病人來治呢?」
徐小樂一愣:「周夫人這都知道啦?」他笑道:「聽起來是有些異想天開。不過我覺得:只有經手的病人多了,才能從中看出共性來。如今就兩個病人,病因病機究竟為何都看不出來,所以還是得多找些病人。」
周夫人將這理解成「熟能生巧」的意思,倒也能接受,道:「現在這事鬧得滿城風雨,聽說你還要考選藥局大使,可別因小失大啊。」
徐小樂很難分清到底是藥局大使重要還是治病救人重要,便沒有接周夫人的話頭。不過他倒是有些奇怪,為什麼周夫人對他如此了解。
徐小樂不是個藏心事的人,有什麼便問什麼。周夫人被他這麼一問,頗有些不好意思:「我在病中,自然就對你們杏林之中的事上心些。換了旁人,只知道今天哪位才子寫了詩,明日哪位俊傑高中了科舉,誰會關心這些事呢。」
徐小樂點頭表示同意。誰沒事的時候成天惦記醫生呢?
周夫人突然又道:「小樂,這事既然能傳到我耳朵里,恐怕背後另有隱情呀。」豪門內宅頗有些封閉,若是周夫人這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