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子是送妻子來的,自稱在茶樓里給人做賬房先生,不過沒幾天就有個消息傳開他其實並不是賬房,只是學過算賬,後來在茶樓里打雜兼帶採買罷了。又過了幾天,這消息變得更加確鑿:說他因為污了東家的銀錢,被趕了出去,沒人肯用他,只能在行院門口幫閒。
徐小樂也覺得此人市井氣息太重,並不喜歡此人。不過他妻子既然得了肺癆,送來肯定是要收下的。
因為看此人不順眼,徐小樂便不肯出面為他介紹工作,但他還是靠着死皮賴臉和胡吹海聊在附近找了個活計,就住在山腳下。
一見他站出來,徐小樂就有種不好的預感,眉頭當即皺了起來。
那人全當沒有看到徐小樂的厭惡表情,咧嘴笑道:「小徐大夫,鄙姓馬,馬興文,多謝小徐大夫給咱們提供這麼個好地方。」
徐小樂見他說話還算懂道理,眉頭方才舒緩開來。
馬興文突然話鋒一轉,道:「不過咱們在這裏也不是白吃白喝,是給您試藥來着。說句難聽些的話,這是把命交給你玩呢。」
徐小樂深吸一口氣,斥道:「這是什麼謬論!我要人試什麼藥!」
馬興文就悠悠道:「現在誰不知道,因為顧家大少爺得了肺癆,特意從賬上撥了一大筆銀錢,要您試出治療肺癆的驗方。這事您能說沒有?」他顯出咄咄逼人的刻薄相來:「要不是為了試驗藥方是否有用,您養這麼多人幹嘛?要不是為了試驗藥方,為什麼大夥喝的藥都不一樣?」
徐小樂怒氣沖頭,道:「胡說八道!」
馬興文退了一步,賤笑道:「小徐大夫您是想說顧家大少爺沒得肺癆?還是想說您分人給藥不是為了嘗試?」
徐小樂冷笑道:「好一副伶牙俐齒。偷梁換柱,還跟小爺我玩上兵法啦!」
道觀里派來的幾個小道士就站了過來。他們都跟吳道士練過拳腳功夫,真要打起來肯定不會讓徐小樂吃虧。
徐小樂最喜歡的就是不戰而屈人兵,當然不會主動挑釁打架。何況眼下這等局面並不是打架就能改變的,他得讓人服服帖帖地接受治療,而不是把人關起來「試藥」。
說到試藥,這難免叫人心裏不舒服。
誰的命不是命?
只有最最活不出人樣的奴婢下役才給人試藥呢!
徐小樂不知道顧家是不是有這種想法興許有興許沒有,興許有了自己都沒意識到,也興許心頭那麼想卻裝作沒有。反正他徐小樂是敢賭咒發誓,絕沒有用人試藥的念頭。
他始終想的只是:病案越多,越有可能找到應對這種絕症的辦法。
至於這個馬興文要質疑他的動機。
徐小樂只能說:醫生見了病邪而無動於衷,那才是怪事。
徐小樂掃了一眼馬興文背後站着的人,有病人,有眷屬。從他們憤憤的表情上看,他們已經被人誤導了一輪,頗有些「討個說法」的意思。
徐小樂對眾人朗聲道:「我最早在穹隆山收容病人,開藥治病,顧家大少爺還沒有染上肺癆呢。你在這裏顛倒前因後果,自以為很聰明麼!」
馬興文順口道:「顧家大少爺沒得肺癆之前,顧家給錢了麼?」
顧大少爺沒得肺癆的時候顧家當然沒給錢,得了肺癆之後才給錢,正說明顧家在找人試藥探路嘛!
徐小樂一愣,心中暗道:你這賊廝口舌很厲害啊!若是一般的誠實君子,有一說一,豈不就被難住了?
還好徐小樂不是那種人。
徐小樂冷冷一笑,道:「我拿着顧家的工錢,在外跑這穹窿山的事,你說顧家給沒給錢?」
馬興文口舌再利,也沒想到徐小樂會如此懟他。
別人恨不得把所有功勞善事都摟到自己懷裏,偏偏徐小樂就捨得讓給顧家,說得這事好像顧家主導,自己只是個拿工錢跑腿的小雜碎。
你不按套路走啊!
馬興文心中吶喊。
徐小樂踏上一步,繞過馬興文,直接面對眾人道:「要說試藥,倒也不假。咱們都知道肺癆沒驗方可用,誰喝下去的藥能保證有效果?既然不能保證有效,不是試藥是什麼?若說你們給顧家
252、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