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仙古界正常開啟的時間還有一兩百年,但我若要進去,又何須走正常路?」
「我此行圖謀,並不符合妖仙古宗的規矩,所以還須提前進入做好準備,若那真靈夜不許……少不得還有一番爭鬥……」
白凡沉吟少許,一步邁出,直接在踏仙橋前便緣的虛無中,撕開一道缺口,深入進去。
便在一條星河般浩瀚的仙橋指向下,向着蒼茫的漆黑虛無中,負手踱步遠去,走過這道仙橋,他便能達到妖仙古宗的廢墟。
漆黑的虛無內,存在了無法形容的寒冷,這種冷,縱然修士也難以承受。
不過對於白凡,自然沒有任何威脅,只是行走在這墟橋界內,以他的速度數個時辰過去,竟也還沒有走出。
妖仙古宗如此龐大的手筆,不禁令他肅然。
這仙橋所跨越的星空世界,充滿着一個個大大小小的陸地碎片,每一個都仿佛一個獨立的小世界,要去往妖仙古界,便須在這些世界中找出一條正確的道路。
這條路……就算血妖也不知道,所以白凡只能用神識感應,以「前」字秘一邊推演一邊前行。
若他是仙境以下之修,只需在妖仙古界正常開啟時,便可以妖靈為鑰匙,直接被接引進去,而現在……他是在強行進入,過程自然要麻煩許多。
好在以他的修為,這陰冷虛空內,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擋他的腳步,所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走出這片迷宮般的星空。
又過了幾個時辰,當白凡感覺前方出口已然臨近之時,忽地在這漆黑的虛無內,看到一個人影,乃是一名穿着青衫,背着一把大劍,手中拿着酒壺的中年修士,正帶着落寞與蕭瑟,一邊喝着酒,一邊邁步前行,口中發出鳴泣般的低吟。
「你問何時能相見,我已尋你三千年……你在哪?三萬世界,眾生橋奴,我已找了你兩萬多個世界,找過了無數橋奴,沒有你,你……在哪?」
「雪,我答應過你,一定要把你帶走,無論誰阻擋,哪怕我粉身碎骨,哪怕我形神俱滅,我也要……將你帶走!!」
………………
這個人,一身寂寥,滿身悲涼。
他的聲音是孤寂,他的背影是淒婉,仿佛他的存在……一切,都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那個叫做雪兒的女子,他的妻子。
他在這孤獨的尋找中,流逝了三千年……
「霜土妖帝的轉世……韓山麼?」
白凡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語,他腦海中,關於這個世界的記憶並不詳盡,但對於大事和主要人物卻很清楚,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白凡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霜土妖帝為妖仙古宗的三大守護妖尊之一,在與季天一戰中隕落。
他的屍體,被季天拿走,製作了四大星辰中,四座封仙台之一,屬於南天星的封仙台。
他的仙神,被抽走,煉成了季家九寶之一的寒霜燈。
甚至的他的一切弟子,一切血脈,都被季族煉走,化作了掛在季家山門的那條永恆不會結冰的寒河。
唯有一縷分神轉世,化作了現在的韓山。
他在這裏,是為了找他的妻子,已經與這踏仙橋融為一體……化作了橋奴……
「三千年紅塵一夢,彈指間,往事如水淡如煙。嘆浮生,幾經滄海,幾經輪迴,誰人不離不棄,彼岸相望,千年等待,千年尋覓,孤苦伶仃,伴三生寂與愁?」
白凡心中思潮起伏,驀然低吟,他說的既是韓山,也是他自己。
當年,與陸雪琪在仙界別離,他那時的心境,又何嘗不是與現在的韓山一樣?縱使萬劫不復,縱使面對千難萬險,他也不惜跨越三界去尋。
他從來不是一個多愁善感之人,但有些時候,有些人,有些事,卻能怵然觸動他的心境,勾起他心中那久遠的回憶以及伴隨着的苦樂悲歡。
對於那段往事,他有慶幸,慶幸自己最終是找到了陸雪琪母女,但也有遺憾,遺憾未能在白辭雪出生與成長的日子裏,沒有陪伴在她身邊,更遺憾沒有早點發現陸雪琪身上的異常,或許便能讓她保留繼續修行的可能……
「遺憾……我永恆念一成之時,這遺憾便會隨之消散,讓我的道心不再有這一道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