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唐楚劍從族裏小輩手裏趕緊接過去扶住。
老爺子已經松塌耷拉的眼皮不甚輕鬆的翻了他一眼,眼珠已經模糊發黃,但是偶爾會有一絲明亮的光,顫巍巍的把唐楚劍給甩開。
仍舊由着原來的小輩扶着他坐在了堂首的椅子上。
兩隻手掌支在紫木龍頭拐杖上在隱隱不自覺地發抖。
不管是在軍中還是在京城權利巔峰赫赫威名的唐老爺子此時臉上也不禁帶着晚輩謙遜的笑容。
「叔,您誤會了,原是要回族裏辦喜事的,我就琢磨着回來一併就告訴您了,哪裏就有敢瞞着您不聽您的意思」。
唐鍾正噴着氣冷哼了一聲,對唐楚劍的說辭毫不給面子的一點都不虛與委蛇。
事實上他作為族內最長和最高輩分,本就有指點江山的權利。
「少拿這種話來糊弄,我這麼大年紀了是白活的不成,說來說去,不還是你如今也是家裏的老祖宗了,我這個老妖怪老不死的是管不到你的家事,是這個意思吧?」
老爺子伸着白花花希落頭髮的腦袋,對着唐楚劍梗着搖了搖。
「到族裏來辦喜事,再一併告訴?這和先斬後奏有什麼區別?連聲問話都沒有一句,現在倒是來說這種說辭給我這個老東西聽,我要是沒眼色聽不出來你的話意思,是不是還是回家裏安穩的躺着死了才好,到時候,就是祖宗們問我說,二剎兒給咱們家東哥兒找了個什麼樣的媳婦?好不好啊?賢惠嗎?能為族裏開枝散葉嗎?能生養出更出色的後代子孫嗎?我就只能說,我不知道啊,二剎兒看我這老東西反正活不了幾天了,就是臨到我死的時候,就這麼跟我說了一聲,說是娶媳婦了,至於娶誰了,哦,那管你一個老東西什麼事呢」。
老爺子也是這麼高壽了,跟後輩們說話也沒必要藏着掖着,這麼連諷帶嘲的說出來。
唐楚劍臉上的笑繃着。
他也很無奈啊,他也是那個被迫同意和被通知的那個啊。
「叔,您這話是戳心,我要是有這心,就不是唐楚劍,也不是您看着長大的二剎兒」。
唐鍾正發昏的眼珠瞅了瞅他:「你這話我是信的」。
老爺子出了氣,就抬起頭去找唐亦東。
唐亦東牽着蘇筠的小手,走上前來。
「東哥兒」。
老爺子看着他的眼神帶着欣慰與思念。
張開了顫巍的手臂。
唐亦東單膝半蹲了下來。
老人家摸住了他的頭。
「一眨眼,東哥兒也都要娶媳婦了」。
「我記得那年你剛回來族裏的時候,才這麼高」。
老人家在他脖子高的地方比劃了下。
「曾叔祖」。
唐亦東喊了一聲他,打斷了老人家又要開始的長篇絮叨追憶。
「這是蘇筠」。
唐亦東把老人家的注意力引向旁邊站着的蘇筠。
唐鍾正話聲凝住,在想要抬頭去看的時候,蘇筠已經蹲在他的面前,昂着小臉,甜甜的喊了他一聲:「曾祖爺爺」。
唐鍾正仔細的睜着眼珠看了半天,仍舊是不甚滿意的樣子。
「倒是個可人疼的娃娃,只是你一帶她回來,祠堂里的先祖就發了怒,輕易我是不敢認下這個娃娃。」
「你讓她先出去退下,我們先祖不喜歡的娃娃,我也不喜歡」。
唐亦東剛剛溫和冷峻的面容此時也只剩下了冷峻。
祠堂的事,剛才亦升也只是在這裏才說,曾叔祖這麼大的年紀,輕易連床是不下的,卻這麼快就過來,並且看起來,現在也是因為祠堂的事,堅持着在這坐着,本身老人家實在是歲數太大了。
屋裏屋外落針可聞。
安靜如斯。
沒人敢大聲的喘氣。
老祖宗的態度就是全族的態度。
他發了話,暫時的話,大家都不敢表現出對蘇筠的歡迎和喜歡。
族裏人都知道,這個漂亮女子本身也是個世家千金,這麼老遠的回來,兩家在京里的親事早已昭告了世家圈內。
回族裏其實也只是補辦形式,並且他們家族都在意這個。
可是現在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