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後宅一間類似四合院的院子,偌大的院子裏面只住着李秀珠母子兩個人,旁邊的下人屋早就遷空了,一進來就感覺冷冷清清的。
院裏一角的屋檐下掛着一盞燈泡,燈泡的功率很低,堪堪只夠照亮一小塊角落。冷風吹過,昏暗的光線隨着燈泡隨風搖曳。在微弱的光線中,一身少婦打扮的李秀珠在用力搓洗着衣服。
洗了一會兒,李秀珠的雙手從冰冷的水裏抬起來,放在嘴邊呵了幾口暖氣。雖然還未入寒冬,但是北方現在的天氣已經很冷了。李秀珠那雙曾經十指未沾陽春水的潔白雙手,如今卻被冰冷的洗衣水凍的紅腫生瘡。
曾經的李家大小姐,錦衣玉食從來沒幹過活。可是現在,卻要事事親力親為,就連那又髒又臭的馬桶,也要她每天親自抬出去刷洗。
生活,真的很現實呢。
李秀珠使勁搓了搓雙手,感覺手掌摩擦間傳來的絲絲暖意,吸了口寒冷的空氣,重新將雙手浸泡在洗衣用的木盆里。
就在這時,身前突然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聲。那聲音出現的悄無聲息,猶如夜中的鬼魅驟然出現。
李秀珠嚇了一跳,霍地跳起來,驚駭的看見在她面前不遠處竟不知什麼時候站着一個學漆黑的身影。
李秀珠滿臉驚恐的下意識想要大叫,這時,那個離她僅有十餘米的人影霍地從她視線中消失了,下一秒已經站在她身邊,在她還來不及叫出聲之前,一隻溫暖的,長滿厚繭的大手輕輕的捂在她的嘴巴上。同時,一個低沉且略帶着顫抖的聲音輕聲說道:「秀珠……是我……」
聽到這個聲音的同時,李秀珠猶如觸電一般渾身忽然劇顫了一下,身體霎時變的僵硬。她睜大着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的模樣,可是無論怎麼睜大眼,都被奪眶而出的淚水模糊了視線。
馮旦全輕輕的鬆開捂着她嘴巴的手。一臉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微微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可是滿肚子的話到了喉嚨里全都梗住了,臉上只留下苦澀的微笑。
輕輕的顫抖着嘴唇,李秀珠憋了許久。才顫着聲難以置信的語氣喃喃一句:「阿全?」
馮旦全臉上露出一絲的苦澀,輕輕的點了點頭。
李秀珠哆嗦着冰涼的手慢慢的伸到他的臉上輕輕撫摸着,感受着他臉部傳來真實的溫度,熱淚再次傾瀉而下,哽咽道:「你沒死?」
馮旦全愣了一下。還是輕輕的搖搖頭。
李秀珠霍地撲進他的懷裏,哭泣道:「你沒死,你真的沒死!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的!我爸說你在礦坑被壓死了……我……我……」
聽到她的話,馮旦全的臉色驟然輕變了數下,眼中的冷芒一閃即逝,當目光落向李秀珠的秀髮時,旋即又變成了一縷溫柔。他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愣頭小青年了,聽李秀珠如此一說,他立刻就知道這一切是李秀珠的父親搞的鬼。難怪,他只離開了不到半年。她就嫁進了楊家。不是背叛了他們之間的誓言,而是她以為他已經死了……
輕輕的嘆了口氣,馮旦全壓下心中對李大老闆的滿腔怒火,動作輕柔的撫摸着李秀珠的秀髮。
李秀珠緊緊摟着馮旦全,她摟的很緊。
馮旦全的出現讓她很激動,另一方面卻也很害怕。
害怕這只是一場美麗的夢,鬆了手,夢就醒了。
如果這真的只是一場夢的話,她希望永遠都不要再醒來。就這麼抱着,一輩子……
李秀珠躲在馮旦全的懷裏又是哭又是笑。似要將這幾年的委屈全都發泄出來。而馮旦全也抱着她默不作聲,任由着她的眼淚和鼻涕將自己的衣襟打濕。
良久之後,李秀珠的哭聲漸漸止息。馮旦全低頭看去,不禁莞爾一笑。原來李秀珠哭累了,竟在他懷裏沉沉睡着了。看着懷中的愛人因為長期缺乏營養變的面黃肌瘦,馮旦全不由的一陣揪心的疼痛。轉頭往院外的楊家大宅瞥去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的戾氣。
一陣寒冷的夜風吹過,將掛在屋檐下的燈泡吹的左右搖擺。地上兩條抱在一起被拉長的影子也隨着昏暗的光線,搖擺不停。
李秀珠似乎有點冷。縮了縮脖子,臉往馮旦全的懷裏湊了湊,感覺到從他胸膛傳來的溫暖,仍掛着淚痕的臉上才露出微笑。
馮旦全的手指輕輕的在她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