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應龍面上只是輕輕一皺,似乎是在怪賀誠吐出的黑血弄污了自己的廳堂,隨即又很不以為然地一點頭:「現在你終於明白了,倒也不算是做個糊塗鬼,這也算是我對你的一番心意吧。」
「你……」腹中如刀絞一般的劇烈疼痛,再加上心中的憤怒和恐懼,讓賀知府的整個身子都顫得猶如一片秋風裏枯萎的樹葉。只見他拼盡全力拿手指着面前這個看上去依然溫文如玉的楊土司,眼中的火都快要把對方給燒成灰燼了。但後面的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不斷從裏面翻湧上來的黑血已充斥了他的喉嚨和嘴巴。他唯一能做的,是趁着自己還有一絲力量的情況下,和這個圖謀不軌的兇手拼個你死我活。
念頭一起,往日裏謹小慎微的賀誠便一面不斷吐着黑血,一面惡狠狠朝着楊應龍撲過來,此刻他腦子裏只剩下了一個念頭,殺了眼前這個傢伙。
只可惜,身中劇毒的賀知府雖然已拼盡了自己的一切,但他的動作在楊應龍眼裏卻是那麼的沉緩,見他撲來,後者只是輕輕一皺眉,隨即一偏身子,已躲了開去。而賀誠的身體則在一撲不中之後,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地向前傾斜過去,重重地撞在桌案之上,壓倒了那由上等紅木所制的桌子。
「啪嚓……」伴隨着這一聲動靜,早候在廳外的那些下人和護衛才急匆匆地闖了進來,一見這廳內椅倒桌翻的場面,他們的心裏都是一緊,直到發現自家土司安然站在一旁,倒是那個知府老爺倒在了地上,他們才鬆了口氣。隨後,他們便一擁而上,按住了尚在掙扎抽搐的賀誠,以防他再次做出什麼威脅自家老爺的舉動來。
而後,侯昌也疾步趕了過來,一見楊應龍,很有些埋怨地道:「老爺,你今日也太冒險了,要除此人,您只需要發句話便可,何必親自下手呢?」
楊應龍的目光在眾人身上迅速一掃而過,隨即才淡淡地道:「因為我要告訴所有人,我這次起兵反了明廷的決心。現在,我這個當土司的已親自下手殺了一個朝廷命官了,那下面的人總該信我的這份決心了吧?」
「這……」侯昌完全沒有想到自家老爺居然還有這麼深遠的考慮,看來只要楊應龍一旦打定了主意做某件事情,他一定會把事情最到極致。而後,他又迅速反應過來,當即拜倒:「小人領命。」接下來他這個大管事要做的,可不光是為造反之後的種種後勤之類的事情綢繆了,還得把土司老爺親自殺死朝廷知府以明心志的事情給迅速散播出去。
楊應龍對他的反應還是很滿意的,便點了點頭,隨即道:「接下來也不必再等了,讓所有人都動起來吧。」
「是!」侯昌再次拱手答應,隨後便帶了人匆匆出去下達徹底攻陷城裏其他幾處流官衙門的命令去了。而在他們做出這份安排的同時,手底下的家奴已經迅速進來,把早已死去的賀誠屍體拖了出去,順帶着把廳堂里被他的毒血所污染的地面也清理乾淨了。
當楊應龍施施然走出這廳堂時,除了空氣里依然有股子刺鼻的腥臭之外,這廳里看着已和之前沒什麼兩樣了。
播州本幾乎在楊家的完全掌控之中,即便有幾處朝廷委派的流官衙門,也只是個擺設而已。現在楊應龍要對付他們,自然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只不過半日時間,幾處衙門徹底被楊家派遣的土兵所徹底佔領,其內那些倒霉的大小流官,也被迅速捉拿,用繩索捆綁了直接投入了衙門後邊的牢獄之中,倒也省了許多的麻煩。
隨後,楊家的人迅速把楊應龍反了朝廷的意思給散播了出去。當然,作為造反的一方,他們怎麼着也得找出個像樣的理由來,而目前的朝廷來說,理由還當真有一個——
「今天子昏聵,奸佞當道,驅逐賢相張太岳……」一份針對朝廷罷免張居正的討逆檄文迅速被人張貼到了城中各處,並有人隨時在一旁大聲朗誦,並跟周圍的百姓進行解釋:「不是我們的土司大人有什麼野心,想要造朝廷的反,實在是朝廷太不像話了,居然把一代賢相張居正給罷免了,弄得現在朝廷亂作一團,都是奸佞小人當道,賦稅都比以往高了。」
「什麼?你說這事你怎麼不知道,也沒覺着朝廷要收的稅款比之前高了?那是因為有楊土司在前邊給咱們擋風遮雨哪,要不然,你們的日子早過不下去了。但現在,朝廷已對楊土司很是不滿,要派人來捉拿
第七百八十二章西南大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