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霽風肺腑中不知泛起一種什麼滋味來,就像喝了一種高度酒,下腹又急又快,嗆得整個人喘息都困難起來,悶悶的竟一句話都不想說了。怪自己多嘴,他從不是多管閒事的人,好奇心也一向不重,今天真是不該。
「時間還早,睡一下吧,到了我叫你。」
夏明月真的感覺到累了,頓時有種元氣大傷的錯覺,傷及了筋脈,所以不用別人提醒,她也要好好的休息一下調養生息。
重新蓋好毯子縮回椅子裏,又長又厚的睫毛覆下來,很快就真的睡了過去。
人時而還是要允許自己軟弱一下,就像在這幾千米的高空上。
「以後再別對人笑着講悲傷的事。」
半夢半醒時夏明月聽到了這一句,十分莫明其妙的一句話,所以不確定是真的聽到了,還是僅是做夢。
付謠親自來接機。
遠遠看到夏明月和韓霽風夾雜在人流里走出來,抬起手臂揮了揮。
「夏總,這裏。」
一走近,即刻伸出手來:「韓律師你好,付謠,見到你很高興。按理我是該叫你一聲學長的。」
韓霽風桃花眸子眯起來,似在打量:「我們是一個學校的?」
付謠說:「在你出國之前,我們在一個校園裏共同學習了兩年,你當然是我的前輩。」
那時候他赫赫有名,萬人敬仰。而她只是一個每天戴着眼鏡泡圖書館的小人物。所以他的印象里當然不會有她。
一上車夏明月就說:「付謠,這邊的情況到底什麼樣,過後你仔細說給韓律師聽。」
付謠打着方向盤說:「我知道了,夏總。」又說:「酒店我已經給你們訂好了,先去休息吧。我下午還有個客戶要見,所以所有事情明天再談。晚上一起吃飯,我過來接上你們。」
夏明月說:「也好。」
抵達酒店後夏明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換衣服。這邊的天氣跟北方不同,悶熱又潮濕,皮膚一接觸到空氣整個人都汗濕了,衣服粘乎乎的帖在身上很不舒服,哪裏還有a城那種只是燥熱,空氣卻很乾爽的感覺。
所以一個下午呆在冷氣屋裏,半步不想踏出去。
付謠晚上過來時,聽說夏明月對這裏的種種不適,反倒開懷的說:「現在知道我們這邊的銷售員多難做了吧,夏天的時候一天洗兩次澡都嫌不夠,衣服從來都粘性十足。到了冬天也不見得就好受,沒有暖氣,碰哪裏都冰涼一片。」她終於說到點上了:「看在我們如此可憐的份兒上,夏總回去是不是該考慮給我們辦事處的業務員們加工資了。」
夏明月不買她的帳,扔下毛巾說:「你們這個辦事處的獎金已經算高的了,再漲要其他辦事處的人怎麼信服?」說着,拿起吹風機呼啦啦的吹起頭髮。
付謠的聲音在這嗡鳴聲中模糊不清:「獎金高那是因為我們這邊做的業績好,也不是白跟你要的啊。」
「好好做,獎金的事年後再說。」
只吹了一半,夏明月就停下來了,任那波浪長發懶懶的垂在肩頭。去箱子裏找了件素色長裙穿上,原本極淡雅的顏色,被她高挑的身材撐起來,就有了驚灩的效果,宛如性感的吉普賽女郎。
付謠想到她的來意,坐在椅子上說:「我會儘量將時間拉長到一周左右,夠不夠你的美人計奏效?」
夏明月手裏的動作停了下,眯着眼說:「該是夠了。」
付謠一語道破:「這是我看到你最沒自信的時候。」以往幾千萬的合同你問她有沒有把握簽下來,但凡你問了這句話都像是在侮辱她似的,非引得她的嗤之以鼻。
看來生意和感情果然是兩碼事。一方面信心十足的人,不見得另一方面就同樣得心應手。
付謠猜夏明月多半是沒有談過戀愛。
兩人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韓霽風已經坐在沙發上等候了,黑長褲白衫衣,袖口捲起,露出均勻有力的小手臂。頭髮洗過之後沒有打髮蠟,蓬鬆濃密。聽到腳步聲轉首看過來,年輕的皮膚在大堂的燈光中好像上好的瓷器,陽光又充滿活力,竟一副僅二十出頭的模樣。
付謠心裏垂涎三尺,覺得夏明月的每一個決定都十分明智。
意有所指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的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