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再次打來電話是在第二天的傍晚,仍舊是指明了讓許可接電話。
許可拿起電話輕輕「餵」了一聲。
「你是許可?」電話里一個略顯嘶啞的男人的聲音傳來,許可淡淡地說道:「對,我是許可。」許可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能表現得太着急。
「晚上八點,同德戲園,你一個人來。記住,不要耍什麼花樣,若是多帶一個人來,那麼就等着給這女人收屍吧。」
男人說完不等許可再開口便掛斷了電話,許可眯縫着眼睛,輕輕地把電話掛上。
程德東問道:「怎麼說?」
許可把對方的話給複述了一遍,黎俊江說道:「這樣吧,我現在就帶人到同德戲園去。」
許可搖了搖頭:「不,我們在明,他們在暗,說不準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已經落在了人家的眼皮底下,倘若真的惹怒了他們,他們或許真會對鯢阿依下手,還是我一個人去吧,我倒要看看他們想搞什麼名堂。」
葉辰說道:「先生,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萬一……」
許可說道:「不會有什麼萬一的,我一個人去反而方便些,進退自如。」
黎俊江微微點了點頭,許可說得沒有錯,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好處,以許可的本事,對方是不能把他怎麼樣的,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想要全身而退並不是什麼難事。
許可問黎俊江:「老黎,程大哥的車票買好了嗎?」
黎俊江告訴許可票已經買好了,是明天上午的。
許可微笑着對程德東說道:「程大哥,我也不知道明早有沒有時間送你,就提前在這兒祝你一路順風了,多多保重。」
程德東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忙你的,自己注意安全。」
幾個女人知道許可晚上要單刀赴會都十分的反對,如果真像之前大家猜測的那樣,是努嘎來尋仇的話,那麼一定會對許可不利,她們可不希望許可有任何的閃失。
只是她們也清楚許可的脾氣,許可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更改。
「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擔心我會有事,但是你們想過沒有,我若是不去,又或是帶人前往,勢必會激怒對方,到時候他們就很可能會撕票,我想你們也不想阿依出事吧?」
幾個女人與鯢阿依之間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她們當然不會希望鯢阿依會出什麼事,最後只得叮囑許可自己小心一點,黎俊江說他們到時候會在戲園子的周圍埋伏,一旦有什麼事情許可便給他們發訊號。
他鄭重地遞給許可一支槍,他所謂的訊號便是指的槍聲,只要槍聲一響他們會第一時間衝進戲園子。許可想要拒絕的,他是要去救人,而不是去殺人,用不着動刀動槍的。可是想着也是大家的一片關切之情他只能把那槍給收下了。
同德戲園便在老城隍附近,雖說並不大,在魔都卻也是一處有名的所在,梅蘭芳、尚小雲等好幾個名角都在這兒獻過藝,戲園子的老闆據說是個票友,唱戲的水平也是一流的。
今晚這兒是常玉欣常老闆的戲「水漫金山」,說的是白娘子為救相公許仙鬥法海而水淹金山寺的故事,這是一場很熱鬧的戲兒。
許可是八點差五分到同德戲園的,其實他也是個喜愛京戲的主兒。
進了戲園子許可就找了一處相對安靜的角落裏坐下,這兒距離戲台子近,又能夠一眼看到入口處的情形。
跑堂的給他奉上了茶水瓜子,又遞上一塊熱濕巾,許可接過來輕輕擦了下臉,又把手也認真擦乾淨才交還給跑堂的。
這一來就到了八點,許可左右看看並沒有發現有什麼可疑的人在周圍出現,心想對方是不是不會來了?
鑼鳴鼓響,場內的燈光一下子暗了下來,只有舞台上還亮着,開鑼了,好戲也要上演了。
許可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目光便落在了舞台上。
這齣戲許可聽過,卻沒有真正看來,只見台上蝦兵蟹將,刀槍劍戟的很是熱鬧。
「先生,要香煙嗎?」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許可扭頭一看,是一個抱着煙箱的小孩用怯生生的目光望着自己小聲問着。
許可微微一笑:「給我來包『哈德門』。」說着便把錢遞了過去,孩子給了他一包哈德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