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兩個女子互相攙扶着消失在額了竹林的邊際時,林中的身影這才慢慢地朝着谷外走去。
白圭小心地跟在恩師的身後很識趣地沒有去問,為何恩師明明是準備去與秦國的特使密見,卻跑到了這裏來,偷偷地窺探着谷內三位女子的日常。
走了有一會時,王詡才開口道:「先前姜雲君要挾龍葵得到的解藥藥方是不是被你派人扣下了?」
白圭心內一苦,若不是恩師的暗示,他哪裏會眼巴巴地去得罪那一代刺客宗師?當初姜雲君設下了天羅地網在龍葵夫人的肚子上刺下的那一劍實則也是帶毒的,而這毒恰恰是當初媯姜毒性發作時嘔出的淤血里經過足足一個月的時間用特殊的法子才提煉出來的,當龍葵發現自己中毒時,因為傷及內臟,已經生命垂危,當務之急當然是命人配下解毒的藥材,而姜雲君手下早就潛伏在藥房裏暗中窺見,並抄錄了下來。
可是那藥房並沒有送到姜雲君的手中,而是連人帶藥方輾轉到了王詡的手中。
沒有他的首肯,姜雲君就算踏破鐵鞋也是得不到這苦心設計求來的藥方。
「稟恩師,藥方正在我這裏……要不要給姜雲君送去?」
王詡冷冷道:「他們一對男女這等算計於我,我不是那谷中懷孕痴傻了的女人,怎麼好白白便宜了他們……且等等吧。」
這話看似無情,可是白圭卻一時聽懂,恩師這是有了鬆口之意。內里的功勞當然不是恩師突然迸發的悲天憫人,而是林中那女子的一番話。
白圭輕輕地吐了一口氣。他當初投奔到了鬼谷的門下時,自然也是懷揣着兼濟天下的心思。可是跟在恩師的身邊久了,聰明如白圭除了敬佩自己恩師的韜略之外,更多的是有些隱隱的懼怕。
這也是當初他放棄仕途轉而經商的最重要的緣由,除了個人的興趣所致外,更重要的是他希望遠離其後可能會有的災禍。
因為恩師這樣一個男人若是一味地冷血到底,便是無敵的梟雄,亂世的霸主。可是這樣冷厲之人,毫無憐憫可言的行事對於天下蒼生來,真的就是好事嗎?
這一把披荊斬棘的鋒利的神劍,卻需要一個足夠讓它收斂鋒芒的劍鞘,以免戾氣太盛而終是害人損己。原以為這樣的劍鞘是不會有了。因為恩師在意的那個少女,也不過挑撥得恩師戾氣更勝的一個頑劣惹禍精罷了。
所幸蒼天開眼,終究是憐憫天下蒼生,竟然讓這女子出落得愈加懂事,卻不知她這般綿軟的繞指柔情能否改變恩師太過冷硬的戾氣?
現在看來,倒是有了些許的效用,最起碼這次她這般算計恩師,恩師竟然連半刻火星都沒有蹦起,反而是平靜得有些嚇人。卻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恩師,既然來到此處,就看一看莘姬吧,算一算日子,她也是要臨盆的,這是您的嫡子,豈能不在她的身邊?」
王詡並沒有因為白圭的這番話停頓下腳步,只是毫不猶豫地登上了馬車並放下了車簾,當馬車開始前行時,他才淡淡地對坐在車外的白圭道:「我累了,不是她走了,我便要去追的,告訴她安心生養,我不會去煩她的。」
白圭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有些拿捏不住恩師的行動與他說的話為何這般的違和,也一時辨不清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不過莘奴的確是要生了。最後白圭思索了許久,最後到底還是遵照着恩師的吩咐留下張羅着準備婦人待產的事物,又尋來了一位經驗豐富的穩婆,然後親自送入到了谷中。
莘奴雖然自認為行事隱秘,可是對於白圭能找尋到此處也並不是特別的意外。只是將白圭請入茶室問道:「你這番前來,可是他的授意。」
白圭吸了口氣,於是開口道:「是我的自作主張,恩師的意思是此後不想打擾姬的日常,請姬放心,恩師並不在此處……」
莘奴漂亮的大眼微微一張,過了好一會才開口道:「他可安好?」
白圭又據實道:「吃飯安寢都好,姬這次的迷藥不似上次那般霸道,倒是沒有折損身體。最近事務甚是冗長而繁忙,我也是不常見恩師的,並不知他最近如何。不過他倒是讓我帶話給您,讓您安生生養,不必躲躲藏藏,他不會來煩擾姬的山野清淨的。」
類似於此類兩廂撇清的話,曾經是莘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