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後的下午申時,終於到了烏蘭縣境內,快到了黃河邊,遠遠望見百來騎列隊相迎。宗景澄看清了旗號,不由大笑道:「是使君親自前來迎接了!沈娘子福面不小,我等也跟着沾光!」
「切!你瞎說什麼?他哪有那麼好心……我才不用他來接!」沈雪蓮面上一紅,說話有點嗡聲嗡氣,她路上着涼感了風寒。嘴上這般說着,卻又揭開遮面的風帽垂簾向遠處眺望,動作完全暴露了她的心跡。
她正望着,便見一騎打馬離隊疾奔而來,漸漸近了,正是章鉞,他似乎正在抿着嘴怪笑,嘴角都微微挑起,呼嘯的寒風吹得他背上大紅披風高高揚起,露出身上厚厚的軍服,黑色繡紋抱肚間,勒得腰身細細的革帶上掛着橫刀。
五月時關中一別,這才幾個月就聽說他當了彰義節帥,身居高位,卻又娶了一堆嬌妻美妾,不過看樣子他心裏還是記掛着我的,都到這兒來了,這時矯情也沒什麼意義。沈雪蓮心中一熱,也不管身後的族兵們,雙腿一夾馬腹,驅馬就迎了上去。
冰寒刺風的朔風帶走了她的風帽,系帶扯散了頭上的紅帕,烏黑的長髮,和火紅的衣裙在風中飄舞,給這肅殺荒涼原野上增添滿滿的亮色。
她不管不顧縱馬上前,與章鉞雙方相錯而過,兩人同時帶轉馬頭打了兩個轉才勒馬接近。便見章鉞伸出手大笑道:「喂!你冷麼?過來吧!」
「不了!心裏還記掛着事,我就是想走近點看看你!」沈雪蓮回了一句,嗓子有點沙啞,要命的是鼻腔有鼻涕,這可真是太難受,太惱呵人了。她連忙從袖袋扯出手帕來,雙手捂住鼻子。
「哈哈!感冒了是麼?沒事!等過河進了縣城,我讓軍醫給你開藥!」章鉞翻身下馬,解下身上披風上前,又笑道:「下來吧,別忸怩了!這披風先繫上,等到了河邊那風都能把人颳走!」
沈雪蓮笑笑,踢掉馬蹬,扶着馬鞍一躍下馬。章鉞一抖披風繞到她脖頸間,很認真地給她繫上,握起她的手,頓感一陣冰涼,便把她另一隻手也抓起捧在掌心,呵了幾口熱氣,笑道:「凍得生鐵一般,暖點了麼?要不別管他們,咱們先過河吧!」
「幽蘭!幽蕎!你們過來!」沈雪蓮凝眸看着章鉞,心裏一陣感動,聞言輕輕點頭,轉身喊道。這麼多族人看着,她也不好太過,直接跟男子走總要帶上婢女才好,雖然蕃人也不太講究,但也不能讓人風言風語。
兩名婢女連忙打馬過來,後面還帶着兩匹空馬,馬背綁着行囊箱籠,那是攜帶的一些衣物和用品。婢女也不是初次見兩人親昵的樣子,視若無睹地騎着馬在旁等着。
「這次來……沒事就不要輕易回去了行不?」章鉞試探着問道。
「我是有條件的,你要聽麼?」一聽這話,沈雪蓮就明白章鉞的意思,卻也並不意外,嘴角一翹,歪着頭斜睨着章鉞道。
「嘿嘿……稍後再說吧!這可是一生的事,我們來日方長!不是麼?」章鉞訕訕笑道,娶一個女人,哪怕是納妾,牽涉到其他的事,總是不好一言概之。這必須要尋求一個雙方認同的平衡點,像討價還價一樣,試探必不可少,純粹的愛情婚姻,這世上又有幾多。
「你也知道啊!侯大帥在後面,你也不去見見?」沈雪蓮問。
「他與我地位相當,只是比我年長,按官場規距我也不用出城十里親自來接了!再說這荒郊野外風大,無非是說幾句場面話而已。」
「喲……節帥親自出迎,那小女子可真是受之有愧呢!」沈雪蓮抿着嘴笑道。
有愧麼?那你報答我就行了啊……話到嘴邊,章鉞生生咽了回去,只是笑了笑,握緊了她的手。隨着身份地位的提高,不知不覺間,他說話行事多了幾分莊重,少了一些浮浪的習氣。
二人又再騎上馬,帶着騎從前行數里,很快就到了黃河邊的西河軍堡外,左近有駐軍家屬在此修建了宅院,平日裏下河捕魚,也在家兼營酒食,形成了一個小市集。
駐堡的士兵們燒了滾熱的薑湯用大木桶抬出來,好讓過河的弟兄們去去寒氣再渡河。楊玄禮帶着親兵們紛紛下馬,鬧哄哄地上前喝湯,給章鉞也端了兩碗來。
「給!」章鉞接過來,遞了一碗過去。
沈雪蓮接過,雙手捧起小抿了一口,立即吐了出來,差點連碗扔了,
第0332章別後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