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明,更夫以更漏計時,沿街敲響竹梆,清脆的響聲在冬夜黎明的小巷間迴蕩,傳得格外悠遠。『雞鳴狗吠聲隨之響起,遠近相聞不絕。
章鉞倏地睜開惺忪睡眼,淡淡幽光透窗而入,照得臥房內一片朦朧。厚厚的衾被下很暖和,體溫蒸得淡淡的茉莉花香味更濃。側頭看去,妻子臉向着他睡得正酣,呼吸聲清晰可聞,甚至能聽得到均勻有力的心跳,一蓬青絲散亂地鋪在枕畔,手臂還搭在他腰間,起來就要驚醒她了。
總是要起的,章鉞探手下去,握起妻子的手拿開,緩緩挪開了些,揭開衾被一角,綣縮起雙腿下了牙-床,趿着淺口布鞋下地找到衣袍,輕手輕腳穿上出門。
庭院裏有了青蒙蒙的亮光,備好的長槍和弓箭在西面耳房廊檐下,照例是先扎馬步樁,一刻時輕鬆挺過,然後進入一種物我兩忘的狀態,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似乎大地在旋轉,而自己只是這大地的一份分。
再過片刻,一股熱流從丹田升起,直竄腦海,意念自然引導着這股熱經面門上下唇齒過膻中,再回丹田。而此時他赫然睜眼,長鯨吸水般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幾乎僵硬的大腿一點點抬高站直了。再走動一下放鬆腿部肌肉,並漸漸加小跑,幾十圈下來已是大汗淋漓。
稍事休息開始練習**大槍,套路招式早已爛熟於胸,要練的是抖槍、挑槍、纏槍、封槍、穿指、扎槍等基本功,這些是需要永遠苦練的。
一趟練完,天色已經大亮。這時正好習射,靶子是前堂房屋後牆上掛着的,走到後堂台階前也不過三四十步,距離近沒關係,日常練習的是開弓的度和手感。兩壺箭射完,手臂也有點酸了,只能作罷。
回到臥房,妻子已經起來了,身着寬鬆的白色睡袍面向梳妝枱前大副的銅鏡盤攏頭,渾圓飽滿的臀部輪廓泛起昨夜的溫存愉悅。
「這鏡子還是太模糊,有空弄個更清晰的,纖毫畢現,讓你能看到最美的自己!」章鉞在邊上微着欣常,符金瓊一舉一動都帶着溫婉的味道,讓他更心生繾綣。
「哦……那要是我老了,豈不是自己都看到了,心慌!」符金瓊笑着說,頭快盤好了,在上簪子,還是那支帶着珍珠串的寸心金鑲玉簪。
「你才多大?嗯……滿了二十歲了!」思維也跳躍太快,章鉞不由笑了起來。
「呵呵……人家娘子雙十年華孩子都滿地跑了,回門時我娘都問過好幾回,替我着急呢!要是能有就好了!」符金瓊笑着說。
「急什麼?會有的!我得去洗浴更衣,通知親兵們準備行裝,用過早膳再走。」章鉞找到衣袍轉身去浴房,洗去一身大汗換上紫袍,然後去前面節堂,與封乾厚、柳文昌、杜延暉等人交待一聲,留封乾厚坐衙代署日常,李多壽隨行。
太陽剛剛躍出遠處的山巒,地上寒霜尚未消融,章鉞已率三百騎從離開涇州保定,沿涇水向西北快馬急行,過潘原進入渭州境內,到平涼縣時補給了一些乾糧和水,過彈箏峽、六盤關、瓦亭關,四天之後的黃昏,終於到達會州屈吳山以南。
這兒原為梁氏羌定居地,現在竟有一座高大的軍堡聳立在山口臨河的谷地間,前方路上設了哨卡、望樓,有士兵在駐守,就不知是哪個營頭的。
「站住!凡過境官民商旅,一律接受檢查!」見有馬隊過來,兩名哨兵站到路中間大喊。
「你娘咧!也不看看是誰來了,瞎叫喚!」楊玄禮是河東人,高平之戰時投效過來的,沒來過會州,只是聽弟兄們說過。
「管你是誰,到了這兒就得照規距辦事!」兩名哨兵顯然不認識楊玄禮,根本不理睬,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跟不清楚,章鉞望了望遠處的軍堡,按規模大小應該駐有一個營,便打馬上前問道:「你家指揮叫什麼名字?是韓志平還是薛文謙?」
兩名哨兵見章鉞一身紫袍玉帶,氣度不凡,對視了一眼,相顧訝然,一人轉身而去,另一人繼續盯着他們,回道:「你們等着!不得擅闖!」
哨兵這般煞有介事,親兵們一陣大笑,卻沒人說什麼。自家兄弟,總是很容易理解。很快,韓志平騎着馬過來了,見是章鉞連忙恭敬地單膝跪地見禮道:「恭喜將軍征秦鳳再立大功,請到軍堡歇息!」
「呵呵……帶路!這軍堡什麼時候建起來
第0323章再回會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