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一過,王朴便如獲至寶地帶着幾副從王母宮石窟拓印的魏碑佛經離開了涇州。倒不是對經文感興趣,而是對魏碑字體情有獨鍾,封乾厚也是如此,自那天從王母宮回來便深居簡出,潛心摹仿練習魏碑體,連政事也不管了。
章鉞對此很難理解,不就是毛筆字體嘛,練出千百種花樣來也還是毛筆字。因為練習費時費力,難以普及,書寫效率低,最終是要被淘汰的,僅留存為一種古文化的象徵,或藝術字體裝飾,退出了官方主流。
章鉞自己的毛筆字還是這幾年為適應官場辦公練起來的,只會楷書和行書,勉強湊合。封乾厚醉心於練字玩花樣,初三這天開衙辦公又是舉行祭祀,章鉞沒奈何只好自己來,祭禮完畢後,府衙屬吏紛紛道賀,然後打掃官房,準備新一年的事務。
頭一天按常情,一般屬吏們只前來露個面便回家,但章鉞卻是有事吩咐,安排了三件事。命節度掌書記李多壽前往永興軍府接收糧草,走靈州轉運到烏蘭屯集,順便發一封書信回東京給卞極。
行文治下五州整軍備戰,命節度行軍司馬、牙軍都使史成弘、副都使劉文伯開始整訓牙軍和鎮軍,着手裁汰老弱,招募新兵充入行伍加強訓練。武器若需更換,可行文節度府衙申領。為保證這些事能夠落實,章鉞打算巡視檢閱各州鎮兵。
最後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章鉞親自動手書寫了一份提前舉行鄉試的告示,命親兵在城內各大坊區及東西兩市、四座城門外張貼。
這份告示的大概意思是:為擴建修繕涇州學館,加強師資力量,同時為州治和節度府衙招聘幕僚,特定於正月初十在州學開科取士,以經文、時政、算學、經濟、制度、軍事、法律、鹽政等各科目皆通者為優。涇源節度治下各州士子,不論貴賤家勢,皆可前來應考。
這時代的科舉選士制度是依唐制,分為生徒和鄉貢,皆需通過鄉舉考試資格才能進京赴考。生徒就是州學在籍學子,鄉貢是鄉試成績不錯,由州縣保送赴京參加禮部試。每年冬季,隔年春季各舉行一次,這是常選。還有制舉,這是朝庭按需要不定期舉行的。
五代以來,唐時類別繁多的科目,現在只有明經、進士兩科是常考的,明字、明法、明算等非常重要的知識反不被重視了。
節度府衙此令一出,當天就鬨動全城,士子們奔走相告,四處打聽消息的真實性,並呼朋喚友準備應考。而作為下令的人,章鉞也必須要準備。
為此,這天下午,章鉞專門派人將州刺史、兼度支使杜常興,觀察判官、兼榷稅使郝守仁,司功參軍事皇甫琛三人請到了府衙,商量鄉試所準備的考題及場地佈置等事務。
「章某初上任,對於科舉試題尚有許多不明之處,初十之前可能準備妥當?」待三人禮畢,章鉞揮手示意,請三人入座。
「這太迫切了,往年鄉試都是三月舉行,現在元宵未過,官吏都未回衙辦公,恐怕忙不過來吧!」杜常興四十來歲,挺着個大肚腩,看起來有點腦滿腸肥的樣子。
「告示已下,忙不過來也要辦!」章鉞一錘定音,可不給他們拖延的機會,又轉頭看向下首一名五十來歲的老者,問道:「皇甫參軍兼理學館,應該熟悉這方面的事務吧?」
「回使君!由於經費不足,學館年久失修,在職的教諭只有兩人,學子二十三人,都是本州大族子弟。若初十就要開考,節度府衙調些人手來學館協助,試題儘量從簡從快,勉強可行。」皇甫琛點了點頭,表示能趕得及。
「很好!那這次鄉試就交給皇甫參軍主持,我會派封判官、牛推官前來監督,需要士兵守衛場地,可持我手令調牙兵前往。另外,鹽倉鎮的那個案子,州衙要儘快查明了結。」章鉞很快決定,接下來又與三人商議了一下相關試題,便打發三人離開了。
早春天氣還冷得很,章鉞在衙堂翻看了一下公文,順帶記錄了一些備忘便回後宅,將封乾厚從屋裏硬拉了出來,讓他準備鄉試和節度府衙日常事務。
又談到對涼州用兵,算算時間覺得應該在二月中下旬為宜,因為這時節路上積雪還沒完全化開,運糧是個大麻煩。封乾厚建議請侯章到關中督運糧草,並與朔方王景協商,儘可能地調取朔方精兵參戰。
章鉞想了想,便找來楊玄禮,讓他持自己書信去
第0340章糧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