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景有些怪,已是入冬十一月,卻每天大雨不止,偶爾只停個半天,禁軍大營那邊會操訓練也停止了,章鉞每日等雨停就去侍衛司看看,然後回家閒着無事。這天下午,章鉞一回家,老爹章永和就背着雙手,邁着八字步慢悠悠地粘了上來。
「可他娘的把婚期定下來了,辦完你這婚事,老漢我也少了一樁負擔,還是回河北老家好!」老爹章永和聽說了日期,高興地呱唧呱唧。
「老爹啊!你就那麼喜歡呆在老家做屠夫,這兒華庭美宅,一大家子其樂融融,有什麼不好?」老頭早就不耐煩了,每天傍晚催問,章鉞一臉無語。
「好什麼好?老漢我閒得骨頭都軟了,怎如在老家親手操刀屠宰,得空還能找幾個老伴喝杯小酒,拉拉家常啥的,這兒想找人說個話可不容易。」老頭一翻白眼,很是苦惱地說。
章鉞想想也是,老頭呆在這兒是怪孤單的,家裏幾個女人最多每天問安,是不會陪他說廢話的,也許他回河北老家是要輕鬆快活很多。
「那行吧!婚事辦完再送你回去!二弟我帶着,你什麼時候想來東京看看,提前找人帶個信,家裏派人接你。」老爹這事章鉞很無奈,只得如此安排了。
「好嘞!你也爭氣點,老漢明年再來抱孫子!」老頭咧嘴笑了起來,他知道了楊君萍和程雅嬋雙雙有喜的事,章家有後這事在他看來無比巨大,成天找家裏的管家帳房瞎問,叫人猜是男是女。
章鉞陪老頭說了一會兒閒話,好不容易甩開他,官袍都來不及脫下,前院李多壽進來,說是府門外有禁軍內殿直來通知,皇帝召見。
章鉞只好又出門,見是內殿直指揮使馬仁禹,此人在高平之戰表現不俗,從一名普通殿直士兵直接進入了皇帝郭榮的視線,算是很能審時度勢的人。
「馬指揮!不知陛下召見所為何事?」章鉞猜測着,可能是上次湊請移民會州的事有說法了。
馬仁禹猶豫了一下,還是回道:「鄆州黃河決堤,數州之地儘是汪洋一片,章將軍可能要出差吧?」
「鄆州?」章鉞目瞪口呆,黃河決堤,那麼宋瑤珠在鄆州肯定遭災了,而自己還有幾天就要辦婚事,這時候出差似乎不好辦吶!
也不知道究竟如何,章鉞帶上李多壽乘馬車前行,由馬仁禹引路進宮,到了金祥殿後面的暖閣,裏面氣氛有點沉悶。范質、李谷、王溥、鄭仁誨、魏仁浦等重臣都在,另有張永德、趙匡胤兩人坐在幾位相公對面。
章鉞上前見禮,郭榮陰沉着臉,只是點了點頭,揮手指了指張永德下首,也不開口說話。一名內侍識時搬過一隻輕便的矮榻上前,請章鉞坐了。
「此事郭從義識察也,臣請奪郭從義侍中、中書令加銜,勒令其儘快維持局面,不使其崩壞,並搜救災民,調拔糧草救濟,安排轉移。」范質大為不滿地湊對道。
「准!濮州部份地區也遭了水災,這涉及到兩鎮,需派重臣前往徵募丁夫監築河堤,不知李相可願前往?」郭榮看向李谷,徵募丁夫不但要錢糧,而且人多容易出亂子,若是地方節帥來做這事,郭榮難免不放心。
章鉞聽到這些話,總算明白了事情的大概,要重新修築河堤,還有大量災民,總有個幾萬吧,若是災後再安家是很麻煩的,若遷移去會州,不是正好麼?
「陛下但有所命,臣自當效力!」李谷起身拜道。
「稟湊陛下!會州一直缺少人口,今年又發現石炭礦脈,此物用途也算廣泛,但無勞力開採,如今鄆州黃河決堤,必有許多災民無家可歸,若遷去會州則正好安家,也解決了鄆州州衙安置災民的瑣碎事務,請陛下斟酌!」章鉞想到這些,立即起身湊道。
「嗯……諸位相公如何看待此事?」郭榮目露意外之色,卻示表態。
范質看了李谷對視一眼,卻未出聲,李谷便起身道:「原本章將軍上湊請移民是不可行的,因連年戰亂,各地多有人口流失。不過轉移災民倒是可行,只需在河堤修築完工之後,再安排受災民眾轉移,到會州路途甚遠,可待來年開春走黃河水路,沿途州縣可以就食,但會州需要做接收人口的準備。」
「那便如此辦理吧!改以趙元朗率兵護衛李相前往鄆州!」郭榮點頭決定下來。
幾名重臣齊齊起身告退,章鉞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