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到臘月下旬,北方的天氣總陰沉着,一場大風雪似乎正在醞釀,沿拒馬河防線小規模戰事不斷,周、遼雙方各派出小股輕騎刺探軍情,都在為隨後的大戰做準備。 ?
而章鉞也不得空閒,見這天氣越來越冷,年裏已經來不及動員民夫修治河道,只能先預備相關工具,及前期巡視斟察,了解各處河道的堵塞處,明年開春後再行動工。
這方面的情況,東京朝庭顯然也有了解,就在戰前十一月初,章鉞與袁彥湊請出兵時,郭榮便召朝中重臣商量,隨後也作出了安排,派樞密使王朴前往河陰巡視黃河堤防,在汴水入黃河口建立放水閘門。
因為這季節黃河枯水導致水位下降,不建閘門蓄水無法行船。隨後又詔令侍衛司馬、步軍都指揮使韓通、宣徽南院使吳延祚,征徐、宿、宋、單等地壯丁民夫數萬人疏通汴水。命馬軍都指揮使韓令坤從大梁城東面引汴水流入蔡水,來打通陳州、潁州的運糧水道。
命鎮寧軍節度使張永德疏通五丈渠,向東經過曹州、濟州梁山泊,以打通青州、鄆州的運糧水道,征京城所轄地區之內和滑州、亳州壯丁民夫數萬人來進行這些工程。
到臘月初,各項工程動工不久,王朴在河陰再次病倒了,郭榮聽說了只好派右監門衛上將軍符彥琳前往替代行事,將王朴召回來養病,賜下許多名藥,又派殿中省侍御醫梁著前往診視。
也就是因為治好了中書舍人扈載的病,扈載心懷感恩,一次聽說皇帝郭榮身休略感小恙,便向郭榮舉薦,梁著因此被征入殿中省奉醫局,職稱奉御,位階正五品下。
經梁著確診,王朴患的病為腦卒中,也就是因高血壓或氣血逆亂導致的中風,這病並不太好根治,但要緩解,只要用藥對症還是很快見效。因王朴回京後一連十多天沒上朝,郭榮心憂河北戰事一旦啟動,身邊無人出謀劃策,這天早朝後便召梁著同行,輕車簡從親往王朴府探視。
皇帝出宮就算不打儀仗帶的隨從少,但內侍監也會事先通知,王朴聽說了趕緊換上官服由老僕扶着出迎,剛到中庭便見長子王侁大開中門恭迎,郭榮在幾名內侍的簇擁下進了中門。
「正是多事之秋,臣未能盡職盡責,反倒勞煩陛下如此恩遇,不勝慚愧!」王朴躬身見禮道。
「咦……文伯氣色甚好啊!梁奉御果然醫術不凡!真是幸甚!只是……還要不要再用藥靜養呢?」郭榮不以為意地笑着擺擺手,轉頭看向側後梁著。
「回陛下!王相公的病本已治好七八分,想必之前去河陰勞累過度,稍後待微臣再診斷一回,大概有個半年時間定能藥到病除。」梁著微笑着頗有信心的樣子,醫者一般都不會把話說滿,他這麼說顯然還是保守估計。
「惟願如此……寒舍簡陋,陛下請……」王朴致禮,引郭榮到中堂主位就坐,一邊打個眼色,示意兒子王侁帶家僕上茶侍候。
郭榮一進中堂,隨從侍衛宮人把守門外各處,茶水都要先驗試過才能由內侍遞進去。郭榮見此皺了皺眉,揮揮手把內侍們打了出去,這才開口道:「河北軍情捷報已過了大名府,再有幾天就該抵京了,詳情不太清楚,但大體是贏、莫、易、定四州盡復,這樣是否要另設節鎮重劃州縣轄區?」
「回陛下!節鎮只是權宜之計,不可常設下去,否則有朝一日必定再生尾大不掉之事,因此可恢復義武節度,這樣也能鞏固前線防禦,來年開春戰時也有得力節帥可鎮守後勤重地。」
「那便以前華州節度孫方諫之弟,易州刺史孫行友出鎮,地域州縣及軍鎮該如何分設呢?」郭榮一想就有了人選,孫方諫、孫行友兄弟倆都是莫州人,且頗氣節,後漢時便出任易、定兩州刺史,屢次擊敗南犯遼軍。
廣順初時,孫行友屢次上書,狂言稱:願得勁卒三千,平定幽州易如反掌。因當時郭威剛立國,時勢不合便將其內調,而易、定之地得而復失,如今又再收復,孫方諫卻已病逝,孫行友雖有易州刺史之名但已不在任,最合適的人選莫過於孫行友了。
「此事章元貞應在軍報中有湊,臣未去前線不了解實情不便定論。如今戰事雖提前進行,但出征禁軍無需過早徵調,以免京中人心不安,應先將後勤糧秣運往前線屯集,地點東面還是滄州,西面可移至任丘,只待水路疏通,禁軍便可出征。」王朴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