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秦公府內燈火闌珊,中庭東廂院落里顯得冷冷清清,除了伺候的僕役,就住了李多壽、莊少、和薊平文三人,而楊玄禮和他的三百親兵,則住在東面的花果園內,與後宅只一牆之隔,可隨時保護家眷,或登牆防守。
一陣腳步聲響,四名挎着腰刀的勁裝親兵打着燈籠上前推開廂院正門,內外各兩個往門邊一站。隨後而來的正是章鉞,身邊是交待了重任的莊少、薊平文,李多壽和楊玄禮反而落在後面,再後面又是四名親兵手提燈籠,兩名婢女青竹和秋香各端着一托盤的茶盞、點心,邁步小心地就着前面親兵手中的燈籠光亮。
&廂院還是不錯的,就是少了點什麼啊!說來你們也是年紀不小,怎麼也沒成個家?」剛才在書房飲酒,章鉞喝得有點多,這時滿口酒氣,邊走邊笑着問,回頭看看身後的秋香、青竹,有的達官貴人家招待親信下屬,是派婢女侍寢的,可章鉞還沒這種習慣。
&等原是江湖草寇,若成家則心有牽掛,無法做得大事,不過現今不一樣,若主公有意,何不成全?」莊少自然也是精明過人,一聽就笑了起來。
&若你自己有合意的,只需派人說一聲。若沒有,讓內人給你們留心,她認識不少貴人家的小娘。」章鉞笑容可掬,這麼說的時候也不知為什麼,腦中突然浮起了符二妹、符六妹的容顏,不過這都有主了,立即甩掉這不切實際的念頭,停步回頭小聲道:「現在要不要解決燃眉之急啊?你看她們兩個怎麼樣?」
&咳……主公的心意我等都明白,還是不要了吧!」莊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臉紅紅的,也不知是喝酒上臉,還是羞窘於這種事。旁邊薊平文卻是板着臉無動於衷,兩人對一般的女色顯然都沒什麼興趣,在此之前作為豪寇,若想要女人,什麼樣的得不到。
&便罷了,咱們說正事!」章鉞進廂院正堂主位上坐定,抬手示意幾人落坐,秋香和青竹低垂着眉目,上前給幾人一一上茶,添置了點心糕點退出門外等着。
&下時局,以及你們的重任都交待了,事情該怎麼做,需要你們自己去斟酌拿捏,劉文柏、郝天鷹等人會配合你,莊少的職務是建威節度判官,薊平文任建威牙軍都指揮使,押衙你們自己挑人。還有什麼要求趁早說,事後我可是甩手掌柜!」章鉞這麼交待,自然也有點考校的意思。
&節度判官實掌帥印,這在前幾朝並不稀奇,可同時還要主持練兵、總攬各鎮並保持掌控,這可是個巨大挑戰,卑職另需要五到六名精幹幕僚。」莊少心裏還是有些擔憂,名不正言不順的情況下,要讓軍中將領聽令於他一個默默無聞的新人並不容易。
&地方找宣崇文接手,他會給你打點好一切,還有會寧、鄯州都會幫你。如果你趕路夠快,路過原州時拜會一下高長海,讓他看緊自己家底。另外史彥超、王仁鎬那裏,我會打個招呼,到時你再派人觀察一下有沒有效果。」
西北那一塊被分為那麼多節鎮,若被人打亂了原來的部署,莊少去了也不好辦事。而王朴既然調動王彥超、史彥超、王仁鎬,說不定也是打了招呼的,到時看後續情況就知道了。
章鉞把事情交待清楚,也就起身出門,穿過中堂走廊回後宅,臥房還亮着燈光,妻子坐在燈下桌案後,手拿針線縫製一件月白色嬰兒貼身中衣,見他回房抬頭微微一笑,便放下了手裏的針線活兒,迎上前替他脫去外袍,輕聲道:「你坐着歇會兒,我去打盆溫水來你再淨面,口裏也還有酒氣……」
&們的孩兒呢?這么小也不帶着睡,別長大了不親近父母……」章鉞脫去了外袍和靴子,換上布鞋坐下等着,轉頭隨意一掃,牙-床-上衾被還疊着,也不知兩個孩子誰在照顧,見妻子打來溫水,也就隨口問了句。
&有啊!平時你不在家,我是帶着晟兒睡的,生下荻兒後,就沒帶他了。」符金瓊先倒了一環清水給章鉞瀨口,又拿了銅盆里的毛巾揉了揉擰乾,動作輕緩地給夫郎淨面。
她做這些的時候低下頭去,眼睛瞪得大大的,完全看清了夫郎臉上和額角、耳朵,那微黑膚色表面細密的紋路,雖總是出征在外,聽說是吃不好睡不好的,倒還沒顯老,嗯……還沒三十歲,都沒到壯年,一切都挺好的!
&什麼呆呢?準備睡吧!」章鉞捂嘴打了個呵欠,身體一放鬆睡意如潮,坐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