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麼大的事,唐州州衙也不例外,刺史、別駕、司馬,以及錄事參軍、防禦副使等五名主官全被下獄,這當然是何福進和溫元愷動手的。若非是侯章隨後才得到消息趕來,估計這些犯官現在已成了屍體,理由隨便找一個拒捕被擊斃,或者畏罪自殺什麼的,朝中相公們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但現在人在獄中,侯章可是如坐針氈,要是人犯送往東京後亂說一句,那他就麻煩了。死或者不至於,有可能是勒歸私第,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
不過就是這樣,情況估計也好不了多少,所以晚宴一開,侯章就開始連連勸酒,殷勤備至,無非是希望溫元愷和章鉞兩人鬆口,上湊章請求朝中派使前來,把人犯在唐州處斬了,這樣他就能躲過被貶謫的命運。
溫元愷當然不想理會,湊章早就上了一次,天知道朝中相公們怎麼看這事,總之,快半個月了,還沒派人來。溫元愷油鹽不進,不肯再上湊,章鉞也就有了推諉的理由,侯章無可奈何,只好盡人事,聽天命了。
宴席散去,侯章要派親兵送章鉞到州衙東北角的官宅休息,但溫元愷在旁猛打眼色,章鉞會意,礙着面子只好婉拒了。
兩人一起走出州衙,章鉞就問:「不住州衙館驛,那你這些天來住在哪?」
「住客棧!朝中一天沒來准信,我們就要離這侯章遠點,不能接受他的任何好意。」溫元愷嚴肅的說。
「喲!不錯啊!溫御史這做法我贊同!這些罪官的罪證,你可收聚齊全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章鉞自然明白,不過這事也要看情況,像侯章這樣,那就是一隻肥羊,能宰的話,那就痛宰。
「那是當然,包括一萬套鎧甲,還有部份武器,如槍頭、箭頭等,全部從上馬縣運到襄陽,然後南下了,我逮捕了幾個商販,這是有人證的。制甲作坊已查封,工匠全被監押看管,明天我帶你去看看!」溫元愷邊走邊解說。
章鉞點頭同意下來,到了泌陽客棧,外面居然有披甲帶刀的士兵守衛,章鉞驚訝地問:「這是侯章的兵麼?是監視呢還是保衛安全吶?」
「那倒不是!侯章豈敢這麼做,是我調來的唐州鄉兵!」
「看着像模像樣,還不錯呢!」章鉞心中一動,頓時就起了貪念。
按說這差事辦完,怎麼也得升一級吧,咱先把隊伍擴充一下,這兒有兵有甲有糧,全都是現成的。免得到時升官了,在東京那地方,上哪去招兵啊。
「你!過來!」章鉞向門前一個長得五大三粗的小兵招了招手,不想那小兵卻站着沒動,轉頭看向門口一名小軍官。
「敢問將軍是?」小軍官見章鉞身披山紋甲,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立即就跑過來了。
章鉞看了小軍官一眼,沒理他,反而對小兵感興趣了,因為那小兵挺守規距的,居然面對上官召喚不為所動,這樣守紀律的士兵,在這年頭絕對是稀罕貨。
章鉞再招手,小軍官很奇怪,只得跟着幫腔喊了一句,小兵三兩步就跑過來了。
「叫什麼名字?屬何行伍?所任何職?」章鉞嚴厲地喝問。
「小人叫……叫義謙!」小兵看了章鉞一眼,老老實實地拱手回了一句,然後臉憋得通紅,急得快哭出來,他實在搞不懂所在番號職務。
「什麼?一千?說明白點!」這都啥名嘛,我他娘的還一萬呢,章鉞差點暈倒。
小兵抬起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滿臉的委屈,但又不確定他是不是沒聽懂,就不敢吱聲。
「將軍!他叫義謙,義氣的義,謙虛的謙!」小軍官連忙解釋,非常渴望眼前的將軍,也問自己的大名。
「哦……你呢?」原來這是傻大個一枚,章鉞的視線立即轉向小軍官。
「卑職是唐州鄉兵第三指揮、第五都下屬左隊隊正陳嘉!見過將軍!」陳嘉差點喜極而泣,這位將軍總算看自己了,要是肯將我招入禁軍那就更好了。
「很好!你們兩個現在就回營,替本官做一件事,問問你們軍中弟兄,有願意投禁軍的,明天就可以來找我,明白了嗎?」章鉞神色緩和下來,語氣親切地說。
「這……這是真的!」幸福來的太快,陳嘉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站在那兒發呆。
「瑪德!兩個傻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