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市就是斬人犯於鬧市,是死刑的一種,和斬立決差不多一個意思,隋文帝時一度被廢除,但到唐時又恢復了。延州衙內都使高紹基獲罪棄市,令天下藩鎮震驚不已。但在京文官們紛紛跑去圍觀,事後津津樂道,盛讚當今天子聖明。事實上,只要是武將獲罪被斬,文官們都會拍手稱快。
文武矛盾在乾佑年間就初現端倪,到郭威幸孔廟,這種風氣更甚,所以,文武分立也是刻不容緩,但統治階層並沒意識到這個尖銳矛盾,仍繼續沿用着唐時舊制。
明金榮押解高紹基進京後,是按韓盛的吩咐做的,然後就沒他的事了,在東京等得很是無聊。難得今天高紹基行刑,明金榮也帶着幾個親兵跑去看熱鬧,斬人犯而已,和軍中刀斧手行刑差不多,並沒什麼特別。
行刑完畢,明金榮本打算去軍營,他帶着三個都進京,只能是住軍營,與四指揮張從昭、五指揮韓志平、商華慶等人呆在一起。章鉞的新家可住不下,而且女眷多,還不方便。可想到上次送信到章鉞家裏,孟管家傳話說,叫他過幾天再來取回信,這一等都等了快半個月,明金榮打算去看看。
由榆林巷轉甜水巷,再南下到汴河大街,從相國寺橋這邊過去,很快就到了章鉞家門前。宅子已經翻修一新,院牆都上了紅漆,院門換了新的,門樓也修繕過,連辟邪神獸都換了兩個漢白玉的。
「嘖嘖……真不錯!」明金榮伸手撫着辟邪雕像,讚嘆有聲。
「宣節!快看……那是誰來了!」一名親兵忽然打斷,指着街口駛來的一隊車馬說。
「咦?那個趕車的好面熟……」明金榮驚訝地喃喃道。
馬車有兩輛,後面是百餘名隨從士兵,很快就到了門前,後面車上窗簾一掀,鑽出一個熟悉的面孔來,正是宗景澄。
「老明!你在這作甚?莫非是犯了事,被將軍趕回來看大門了?」宗景澄大笑說。
「切!俺一向紀律好,能犯什麼事?倒是你……回趟河北都快兩三個月了,這誤了期限罪責不小呢!」明金榮聽得一楞,很快醒悟宗景澄在取笑自己,便回敬道。
「什麼期限,可別說瞎話!這是將軍的父親,還不快過來拜見?」宗景澄提醒道。
就見前面一輛馬車上,鑽出一名頭髮略有些花白,身材高大的老漢,正是章鉞的老爹章永和,他也不搭理左右隨從士兵,站在馬車邊看着紅漆高牆大院發楞。車上跟着下來一名虎頭虎腦的少年,自然是章鉞的二弟章鋮,也跟着發楞。
「章老太爺!你老一路前來辛苦了,卑職是將軍麾下指揮使明金榮,給老太爺行禮了!」明金榮上前一臉討好地憨笑着說。
「你這後生別客氣,不要叫我太爺,我還沒那麼老,也沒見着孫子,叫我章老爹就成了!」章永和有些手足無措地伸手扶起明金榮,一臉謙和地笑。
「還呆楞着作甚?趕快去叫門!」明金榮回頭見士兵們都在好奇地打量章永和父子,跳腳大吼起來。
親兵很快去叫開了門,門房出來看了看,確認真是老太爺到了,忙不跌地跑進去通知孟管家。管家孟安一聽,知道這事是真的,萍娘子早就吩咐下來了,但老太爺竟然到現在才來。
孟安雖然是管家,但他是男的,不好進後宅,在中庭那兒喊住了後宅管事葛婉秋,讓她轉告萍娘子。葛婉秋身份有點尷尬,她本是出身官宦人家,結果在岳州時被送到章鉞府上,現在成了後宅管事,不明不白的也沒個名份。
不過下人們都是懂的,她遲早也是個妾,因為後宅管事的多半如此。若是用別人,恐怕萍娘子還不放心。
萍娘子自然是楊君萍了,她收到程雅嬋的信真是鬱悶不已,沒想到章鉞這麼快就在路上勾搭了一名商人婦。章鉞自然也寫了一封,但廖廖數語不百字,大概意思也就是表達了那三個字:我……想……你!
這時忽見葛婉秋快步走進後院,老遠就喊:「萍娘子!章老太爺和章二郎來了!已經到了門前。」
「什麼?這個宗景澄也真是,怎麼進城前也不通知一聲,我得趕緊去換身衣服,再出來見禮!秋娘你去中庭看着,我馬上就來!」楊君萍心中有點慌了,不知道章老爹會不會看自己不順眼,她拿起菱花銅鏡照了照,淡淡的妝容還好,早上梳的墜馬鬟也還沒亂,又對着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