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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埠是一個鎮,許靈芝出生的時候它還是一個村,但後來海淀市湧進來很多土地開發商,本來屬於三線城市的海淀市就這么半推半就地擠上了二線,許靈芝的父母當初把儲存了一輩子的錢在海淀市市區跟親戚們一起購買房子,想給兒子留一套,但沒想到看毛坯房的當天樓層倒塌,所有人壓在裏面,無一生還,開發商權利過天,他們希望跟鎮裏的人私下了結,那時沒人願意私下了,全都想要命償命,至少要這些人吃牢飯,但鎮上的人文化程度都不高,買房子也全都是一些老一輩們,對法律知識幾乎為零,許靈芝更亦然,在多次糟到開發商的言語恐嚇以及各種金錢的誘惑,許靈芝一想到還在讀書的弟弟,如果繼續拖下去,不知到時還能不能拿到賠償。
於是她是第一個妥協的,也成了鎮裏人人喊打的老鼠。
就因為她的妥協有些人看到那筆客觀的賠償金以後,漸漸的牆城就不再那麼牢固,有人也跟着開始妥協,那些沒妥協的對許靈芝更是恨之入骨,在許靈芝父母入葬之後,她家的超市被鎮裏的人瓜分走了,甚至有人成天破壞這個超市,她不得已只能想辦法把它賣掉,然後揣着那筆錢,以極其狼狽的姿勢離開了她生活了多年的城市。
秦夢瑤只是查到她在鎮上的那兩次自殺,其實她離開了黃埠鎮以後,在前往毫無頭緒的深市之前,她想自殺過一次了。
但不知為何。
她沒下手,父母入葬時,許靈傑當時的表情,令她放棄了。
是以,她才會恨許靈傑,父母活着的時候,許靈傑是她心裏的一根刺,父母死了,他阻礙着她結束生命,她便更恨他了。
白色的積架緩緩下高速,林藝然時不時地伸出一隻手去握許靈芝的手,許靈芝在講完了這些以後,感覺到心裏輕鬆了很多,但她不敢看向林藝然,不知道會從他眼裏看到什麼,只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溫暖。
過了交費口,林藝然將車子開到一旁,剎車停下,然後拉開安全帶,湊過去,親吻許靈芝的臉頰,許靈芝像是突然被驚醒,她猛地看向他,林藝然就着這個姿勢親吻了下她的嘴唇,然後低聲道,「都過去了,千萬別讓過去束縛你的未來,你沒有錯,你什麼都不懂,你們就算去告他們,也不一定能告得贏,一個土地開發商能拿下地,他首先得有政府方面的人支持,所以小老百姓還真的不一定能告得倒他們,知道嗎?」
許靈芝即使敘述的語氣很平常,但林藝然能從裏頭聽出她非常地自責,這恐怕也是她的心病之一。
更是她不敢面對許靈傑的來源之一。
許靈芝沒有吭聲,她用頭輕輕蹭了蹭林藝然的臉頰,在這個她成長多年的城市,從下了高速,她心裏就尤其緊張,當初她連逃跑都不懂,沒有選擇任何交通工具,一路從鎮裏跑出來,跑了一夜也不知道跑到哪裏,輾轉地才找到了火車站,撕票的時候她根本不知道她該去哪裏,隨便地說了一個地方,那售票員像是沒聽懂,卻給了她一張深市的票。
也許,這就是命運。
註定她會跟林藝然相遇,註定了由他來拯救她。
「謝謝你,林老師。」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小聲地說道。
「謝謝你,許靈芝,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里。」林藝然回了一句比她長的,兩個人相視一笑,車子再次起步上路。
接下來,要面對太多人了,還有太多痛苦,可是有了林老師的陪伴,好像也沒有那麼難熬。
她看了眼專注地看着路況的俊臉,放鬆了身子,將自己緊緊地靠在椅背上。
臨近下午,白色的積架才緩緩駛近黃埠,大老遠的,能看到鎮門站着一個肥胖的女人,穿着花色衣服以及一條黑色的褲子,一直往外張望,看到白色亮麗的車子下意識地看了看,小眼睛眯了又眯這才從副駕駛上認出許靈芝,她很是驚訝,更讓她驚訝的是開車的竟然是個男的,但這個男的不是她的侄子,而是一個全然陌生的男人,車子到了鎮門口停下,許靈芝解掉身上的安全帶,打開車門走了下去,看到一直在張望似是有些無措的大伯母,許靈芝率先走了上去,一把摟住她。
「辛苦你了,大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