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大軍後方忽然又是一聲悠遠的號角,隨即山谷中也轉出一支打着顯著官軍旗號的大軍。另有兩面營旗,左邊寫着陳字,右邊寫着左字,人喊馬嘶,歡聲笑語,便衝着這邊一路蜿蜒而來。
「這又是哪裏來的大軍,難不成又是徵調到他的北線大軍中的助戰之軍嗎?」
說着,他忽然發現一旁的趙雲,神色有些尷尬,心中不覺一動,於是眯眼看向遠方,嘴中酸酸道:
「敦煌劉雲上,真乃我大漢一個奇蹟也。年不過十六,便一飛沖天,又是詩名滿天下,又是棋才無人敵,更有封侯拜將,人生也不過爾爾了。現在又傳聞他曾與賊首張角一戰,不知又要有多少兵馬來投他了!」
趙雲寒着臉一聲不響,撥轉馬頭正想隱入自家大軍陣型之中,就見一匹神駿的西極馬飛馳而來,上面一人,也是面若冠玉,白淨文雅,手提一杆鑌鐵長槍,望着他便含笑施禮道:
「子龍休走,子龍兄,我乃游十一呀,你忘了麼?那天公子在大莊園演武場成軍授旗時,子龍也是授予了一把紫焰寶刀的,當時可把很多人都羨慕壞了。要知道,到現在也只有區區四人才擁有這樣的絕世寶刀,在下也能身居其中實在是公子恩寵。對了,子龍,你、你——」
說着,他這才發現旁邊還有一位華麗的白袍戰將,一臉睥睨地盯着自己。
定神一看,心下不覺極不舒服地皺起眉頭,但手上還是不失禮節地一拱手道:
「原來是遼東屬國將兵長史,涿縣令公孫瓚大人,在下陳到,見過長史大人。」
公孫瓚哼一聲,微微點點頭。
這個人,他是見過的,好像是劉域軍中的一個什長,小的不能再小了。
若不是看在趙雲面上,他是理都不會理睬他一下的。而且,他現在見到劉域軍卒,忍不住就有絲絲恨意叢生。那些天在疏勒河,堪稱他最屈辱的一段日子。
跟上來的紫旗輕騎營隨軍參事一看,下意識地瞅了一眼公孫瓚的大旗,隨即鄙夷地挑起嘴角出聲道:
「這位大人,此乃關內侯,執節虎賁西中郎將,當前北線總領主將麾下,紫旗統兵陳到大人。他是經我家侯爺親自上表敕封的一軍統領,官階並不比大人低,還請大人不要失了禮節!」
聽到「持節」二字,公孫瓚不禁眼神一凜,心裏本能地哆嗦了一下,隨即百般無奈地舉手回禮道:
「啊,原來是赫赫有名的酒肉軍紫旗大人,呵呵,久仰久仰。」
原以為,酒肉軍這極具羞辱人的三個字一出口,必會令陳到蒙羞而去。誰知,人家聽了反而一下子兩眼放光,高高興興地接了道:
「多謝多謝,原來長史大人遠在遼西,竟也知道了我酒肉軍的美名。大人,憑你這句話,以後你若到軍中,我陳到必略備薄酒,敬你一?。」
「好好好——」
公孫瓚簡直就要笑死了,果然是有不知羞恥的主子,就一定有不知為恥的奴才,連罵他們的話都聽不出來麼?
趙雲皺皺眉,有些心生不忍地搶過話頭道:
「游十一,你怎麼也改名陳到了,難道說他、他真的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天生就喜歡逼人改名改姓?」
陳到一愣,怔怔望着趙雲道:
「子龍兄何故這樣說?若是換做他人也就罷了,你兄妹至今仍安居疏勒河大莊園,雖自食其力,但也是公子多方眷顧,每日看他們都是安居樂業,不亦快哉。而你也在其中住過,瞧過,卻說出這般話來,真是叫人痛心!」
他多方眷顧?
哼,若不是有所圖,他會這樣好人!別的且不說,管他是不是好人,單憑他逼趙成改名劉涌這一件事,在我心裏,他就是一個偽君子!
趙雲想着,於是冷冷地一拱手:
「既如此,游、哦不,是陳到大人,我們就此別過?」
陳到一聽,原本對趙雲滿腔的崇敬和嚮往,頓時減弱了許多,當即也是一點頭道:
「子龍兄保重,陳到告辭。」
回到自己陣營之中,陳到忽覺一陣氣悶,忍不住又朝遠處那面寫着「公孫」二字大旗瞅了一眼,見它早已獵獵響着轉向而去,於是一揮手喊道:
「全軍都有,回營!」
0188、終於群星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