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典韋第一個沖將出去,如一尊鐵鑄般漆黑天神,揮舞着手中一杆烏黑長戟,潑喇喇地怪叫着,瞬間便突入了黃巾陣中。
在他身後,一陣山呼海嘯聲中,驀然間同時混合出一陣韻律整齊的大合唱:
「一日三餐,七日一肉,旬月一酒,壯我體魄。」
緊接着,便是同樣黑漆漆如同從墨汁里滾了一道的胡車兒,掌中一杆潑墨黑槍,也是在嘴裏嗚哇哇亂吼亂叫着,僅僅擔憂地扭頭看了一眼劉域,便不管不顧地一人單騎,從另一邊突入了黃巾陣中。
也就在這一瞬間,令人啼笑皆非,但又馬上就會叫人渾身血脈賁張的,在他身後緊緊跟隨的親兵營健兒,不由得也唱起了韻律高亢昂揚的另一句旗語:
「不拋棄,不放棄,如父子,如兄弟。」
在劉域左右兩側,有一對模樣憨實的十八歲雙胞胎兄弟,大的叫陶狼,小的叫陶鷹,因為他們母親在生產時,恰好就在屋外的山上跑過一頭狼,一隻鷹,於是他爹就順嘴把名字給他們安上了。
兩人也是在莊園初建時自己投上門來的,憑着天神神力和家傳獵人聞獸跡、辯獸類本領,漸漸脫穎而出,最後被薛武舉薦,到了劉域身邊做了一對親隨日夜護衛。
這種大場面,對誰都是第一次。
但是,這種從自己隊伍中,突然間爆發出來海嘯聲,對任何一個成長在其中的士卒來說,都是一種難以阻擋的血脈相親,和想要投身與其中一起吶喊、衝刺的巨大誘惑。
所以,兩人幾乎都是本能的,一把抽出腰間長刀,跟着鋪天蓋地的唱和聲嘶啞着嗓子喊了出來:
「殺——」
喊聲一出,眼淚不由自主地竟跟着喊聲迸濺而出。所以,下一秒,兩人都是大嘴一張,便稀里嘩啦哭了起來,眨眼間兩人就只剩下了一雙狂奔的背影。
唉,劉域何嘗不是熱血沸騰,身子也是情不自禁地一個勁地抖顫着。
這種一萬多人的大場面,對他而言,不一樣也是第一次刻骨銘心的體驗嗎?
罷了,今天,就聽天由命,稀里糊塗亂戰一場吧。總好過到時對上真正的強敵董卓、曹操、劉備等梟雄十萬、乃至百萬大軍陣仗之時,萬一手忙腳亂,指揮不靈光,損失不會那樣傷筋動骨,讓人心痛很久。
再說了,這種胡亂砍殺,縱馬如飛的戰鬥,曾經不也是自己一生的軍人夢想嗎?
「殺——」
一聲來自胸腔深處的吼聲,竟然劉域自己也嚇了一跳。當然,他的胯下之馬,更是驚得吸溜溜一聲長嘶,隨即四蹄奮起,順着自己做馬兒的合群本能,望着馬頭最多之處,捲起一路煙塵沒入了亂戰群中。
幾乎還沒反應過來,原本敞亮的視野,一下子變成了到處都是灰濛濛難以辯物的人影森林,隨便一瞥,不是一張猙獰的面孔,就是一把寒光閃閃的刀片,在四周翻飛。
當然,更多的則是四處橫飛的血肉之軀,斷手斷指,甚至還有死不瞑目的——人頭,就那樣恐怖地突然飛向半空,俯視着你。
媽的,這就是冷兵器時代的經典場面嗎?
劉域橫過手中隕鐵長矛,終於迎到了屬於自己的真正來襲之敵——
一名小頭目,兩名部眾模樣的黃巾軍,三人聯手,在砍翻了一個鮮衣怒甲的虎賁軍士後,正低頭瓜分着一顆血淋淋人頭上的一雙耳朵、一個鼻子,聽見馬蹄聲聲,抬頭一看,頓時都是咧嘴一笑,提着腦袋便圍了上來。
「原來還是一個小娃娃!」
小頭目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血跡斑斑的臉上,頓時顯得更加猙獰和醜陋。不過,兩個士卒卻是面色一變,同時伸手扯了扯他的衣甲,然後驚喜不已地望着劉域後面指了指。
劉域也是一愣,不覺回頭一看,頓時一陣大喜:
這第一仗,誰都沒有經歷過,所以一旦放開後,整個大軍簡直就跟放養一般,漫山遍野跑了出去,不是各自為戰,就是捉對廝殺,哪裏還管什麼建制不建制。而且,劉域自己這一放馬跑起來,自己都忘了還有一面帥旗要照應。
現在,驟然見到被自己丟在腦後的劉字大旗,正被一個紅臉大漢,一手持刀,一手擎着,高高舉起,緊隨其後,竟似一員久經陣仗的大將
0134、掌旗的紅臉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