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他們、他們終於走了……」
一名黑衣家丁,呆呆地望着緩緩絕塵而去的一支沒有任何旌旗的隊伍,感受着自家老爺站在路邊相送的莫名喜悅、一些惆悵,半點恍惚。一時間,竟也有了一種想要追隨而去的衝動。
隊伍其實很小,甚至一入平原看上去就像一隻小小的螞蟻在地上爬行。
但是,只要你看它一眼,你就會立刻感受到一股氣息撲面而來,直達心底。
假若這是很多人聚集在一起造成的氣勢,那麼他呢?一個不過十六歲的小公子,甚至不會常常板起臉凶人,整天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但是只要你跟他接觸幾次,你就會發現不敢對他有任何輕視和不敬。
唉,王盾忽然長嘆一聲,回頭看了看家丁:
「老爺我總算是熬出頭了,渾身輕鬆下來。可是,老爺我為何卻沒有那種真正一身輕鬆的快樂呢?甚至還想,是不是等他回去了,哪天一定要去涼州瞧瞧他才對……」
家丁吧嗒吧嗒嘴巴,剛想諂媚一句,不防一隻腳突然飛過來,緊接着便是一聲熟悉的怒吼聲:
「滾,你這個狗奴才,誰教你站在老子後面的。老爺我跟你說這些作甚,而且,老爺我給你說得着嗎?滾,今天不許吃飯!」
幾天後,一支規模大了許多倍,並且有着一面大大的「李」字旌旗的大軍,同樣緩緩地出現在了這個路口。
不同的是,在這條通往并州和冀州之間的大路上,這支大軍卻是自東向西反向而來,帶着明顯的征戰過後的氣息,風塵僕僕面向晉陽城而來。
不過守城兵卒並沒有出現任何慌亂,因為他們早早就收到了公文。
而且,在這支看上去略顯疲憊的大軍之外,遠遠的已經有多匹報信快馬,來到了城門。
原來這支大軍,正是近來不斷被朝廷支派着四處滅火的董卓軍團,當然這只是其中的一支前軍而已。
自出河東以來,他們已經跟從中郎將張奐征討并州反叛的羌人,北鎮烏丸和蠢蠢欲動的鮮卑,緊跟着又去冀州各郡,武裝遊行威懾太平道宵小。縱橫衝殺,左右開弓,如今終於可以稍稍喘口氣,跟着大人來正式接任這并州刺史,並掌管這片同樣讓人頭痛的是非之地了。
接近午時,大軍終於開始徐徐入城。
城門旁,一個青衣文士抬頭看了一眼城門之上的并州二字,忽然若有所思地勒住馬韁,緩緩停了下來。
「文和,你怎麼了,近些日子總是恍恍惚惚,莫不是又病了?」
一名看上去很有些儒雅的武將,跟着停下來,關切地問了一句。
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回到了董卓軍中的賈詡,以及雖然眼下只是一名左軍校尉,尚在中郎將牛輔之下,但卻是整個董卓軍團絕對文膽的李傕。
自從賈詡回到軍中,李傕便將他又重新要到了自己身邊。
老實說,整個董卓軍團,除了將軍那總是忽冷忽熱、捉摸不透的態度,另一個對賈詡青眼有加的人,就是他李傕了。其他人,呵呵,都是狗眼長在腦門上,不說也罷。
所以,李傕從不掩飾自己對這位總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涼州名士,那種高看一眼的態度。
聽到李傕相問,賈詡目光閃了閃,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回到軍中,瞬忽已經過去數月。
這些日子,他沒有一刻不在努力着,並且想盡了一切方法,試圖將劉域以及他那些神奇之物、神奇之舉,傳播、介紹給自己認為的每一個值得去推薦的重要人物。
可是,數月下來,他換來的是什麼?
嘲弄,懷疑,白眼,甚至是莫須有的攻擊。
他錯了麼?
沒錯,可是為何就連自己一直認為的雄才大略的將軍董公,對他的說辭和一腔熱情也是視若無睹,總以各種藉口搪塞自己。
其實事情簡單至極,只要隨便派一個稍稍有點頭腦的人,到涼州地界稍稍深入走上一圈,一切自明。
看到賈詡的樣子,李傕忽然想到了最近他不遺餘力的那些令人費解的舉動,於是點頭笑了。這個文和,有時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是不是又想到了你說的那個什么小娃娃,不是我說你文和,西域最不缺的就是紅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