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郎確實心中確實有些忐忑的,不過一想,千林雖平日裏雖是個寧靜致遠、淡泊名利的人,但卻心懷天下眾生,想來,想來,應也是不會不允罷,雖也是怕麻煩了千林讓千林不喜,但想一想家中小妹,還是開了口:「卻是有事,是想勞煩千林公子幫我把這隻兔子賣了錢,換些米糕,讓二丫每日吃上一塊。」
話一說完,他便自覺了不妥,雖他不是個讀過書的人,但卻不是不知世事,這算什麼事,若是他直接拿了銅子託了千林那還好些,這卻還要人幫他跑腿,千林也是德高望重,他這般說算什麼意思呢。忙又道:「這,這,我,是我考慮不妥,千林公子莫生氣。」
千林不說話,亦不笑,只略抬頭盯着他,倒不是她生氣了,她同他生個什麼氣,不過是她的惡興趣來了,瞧着他這急的抓頭撓首的模樣十分有趣兒罷了,想看看他怎麼圓。
陳大郎還是有些眼力勁的,急了一番,瞧着他也不似生氣的模樣,便也壯了膽子:「阿婆同爹爹一慣了不喜二丫,二丫年紀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整日裏吃不飽肚子卻是不大好,我這個做大哥的也沒能耐掙不來錢,只能打兩隻野物來勞煩千林公子,若是公子,若是太麻煩,公子便只當我沒說...」
這麼說完,又覺得不對勁,這不是道德綁架嗎?待還要解釋,便聽了千林道:「你這是在告黑狀,說你阿婆同爹爹苛待你們?」
淡淡的一句話,卻叫他騰紅的臉一下子涼了下來,這世道,孝字當頭,父母打罵、買賣兒女都是常事,但父母能做,為人子女的卻是不能說的,於理法不合,是大逆不道的事。便是心裏有怨,也得受着,只怨自個投胎不長眼罷。
見他臉色變來變去,十分的有趣,千林邊慢悠悠拆飯糰子,邊慢悠悠開口:「其實,我也覺得你阿婆同你爹爹虐待你們,你阿婆那個老婆子混沒理,整日倚老賣老的,耍潑裝瘋的,我瞧着你應尋個跳大仙的來給她治治。你阿爹也是,全村再找不出個比他更腌臢的人了,好好一有胳膊有腿的大男人,不想着怎地養家餬口,整日裏出去吃喝賭錢,輸了就回來打媳婦兒女,全不是人幹的事兒,這種人就應當打斷了腿關在屋裏省心。」
聽了千林的話,陳大郎很是驚訝,一是好奇千林這等人竟能說出這些話來,又覺着看着自家的阿婆、阿爹被人說是不大好的,但又反駁不了,心裏覺得她說得十分有理。一時間內心好不矛盾。
千林說完就就着熱水吃飯糰子,全然不管自己當着人家面這麼埋汰人長輩是不是不大好,也不理那站在邊上腦迴路都要糾成一團的陳大郎,少年人的三觀嘛,總是在不斷摧毀中成長起來的。
待她吃完了飯糰子,陳大郎還杵在邊上糾結,千林往那邊去提了兩隻兔子,江州地界一年四季水草都肥美,兩隻兔子也吃得敦圓,一白一灰的,正好讓崔嫂子幫她制兩幅鞋墊,江州這地方特麼的夏天熱,冬天卻還是要下雪的,冬天一出門,鞋裏頭就拔涼拔涼,少不得要多制幾付鞋墊。
將兩隻兔子往背簍的夾屜里一塞,踮着腳拍了拍陳大郎的肩膀,語重心張道:「行了,你的事我應了,卻說你阿婆阿爹的事情,日後不可再同外人這般說道,招了非議,你阿婆阿爹為人如何,旁人都是有眼睛的,個個心中雪亮的。」
陳大郎這老實孩子頓時就紅了眼,聲音有些哽咽,重重的應了一聲「嗯!」。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知道他聽了進去,她便也就放心了。
過了水潭不過百十來丈,便迎面遇到了小胖,小胖的髮髻有些歪,髮絲還散了下來,鬢角也沾了些許茅草,若不是他年紀小,她都要憂心他這是同哪個姑娘滾野地去了。
瞧着她望過去的涼涼眼神,小胖的心裏頭也涼颼颼,不敢問她午飯的事情,只把手中捆着的那捆細筍捧過去獻寶:「我不是故意遲了,只是竹林子裏頭陰涼,一沒留神,便忘了日頭時辰。」
千林看着他手中那捆細筍筍,三分的不滿便也就下去了,三四月,正是早春筍的好季節,春日裏了,大竹子的筍都鑽出了土,早不鮮嫩了,她是不愛的,這水竹筍卻是正當好,新嫩鮮脆。晚上是吃素炒筍還是竹筍雞,家中仿佛還有幾塊旁人送的臘肉,要不用臘肉炒個筍子?哎呀,真苦惱,究竟吃哪樣好呢?
小胖瞧着她一臉高深莫測的形容
第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