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突然出現的金龍旗讓巴哈納無比鬱悶。他眼看着即將要被擊潰的明軍又重新站穩腳跟,哪怕是勇悍的白甲巴牙喇都難以推動,整個後槽牙都痒痒難耐。
這些明軍就像是生怕死不了一般往前沖,很快就將那支被打疲的明軍替換下去。
行伍接替時本來是戰陣最為脆弱的時候,但是對面的明軍卻在接替時變得格外驍勇,甚至還打出了個小小的反擊,打得正藍旗的甲兵幾乎忍不住撤退,只是因為懼怕巴牙喇當場格殺,才硬挺過了這一輪。
教導司的鴛鴦陣很快接替了第三千總部,在擊退東虜的短暫空隙里,站穩了陣腳。
只有優秀的戰兵才能被選入教導部,其中自然也包括之前戰鬥受傷致殘的老兵。他們的工作就是鍛煉自己的戰技,同時研究如何將這種戰技傳授給其他士兵。閔展煉帶來參加會戰的教導司,肯定是經過篩選的,在戰場上的表現直逼被視作「精銳之中最精銳」的坦克司。
每倒下一個教導司的官兵,都是東宮的巨大損失。
朱慈烺帶着侍衛隊,緊貼在教導隊身後,金龍旗高高飄揚在明軍左翼的上空。
巴哈納一度想親自帶隊沖向這支部隊,陣斬敵將。但是有那麼個瞬間,入關之後每天都能吃到的粳米和鮮肉讓他遲疑了。他拔刀吼道:「巴牙喇!給我沖!把那面龍旗給我奪過來!」
充當侍衛的白甲巴牙喇發出一聲聲呼嘯,如同圍獵一般,沖向了明軍左翼。他們拔出馬弓,遠遠朝龍旗射箭,同時也給前面的甲兵施加壓力,讓他們更拼命地朝前壓進。
正藍旗的甲兵和身穿紅色軍裝的東宮兵一排排倒下,後續的戰兵毫無遲疑地踏着地上的鮮血衝上去,鏜鈀鉸開長槍,長槍刺入讓身體。每一秒鐘都有鮮血噴灑的聲音。
「那邊!」朱慈烺高舉寶劍,指向一個缺口。
一個白甲巴牙喇殺開一條血路,甲兵紛紛圍在他身側,護住兩翼。其他巴牙喇紛紛朝這個接戰點靠空,形成一支尖錐,刺入明軍陣列。
在過去的明清之戰中,這種精銳突擊。撕裂陣線,明軍潰逃的戲碼無數次上演,是清軍屢試不爽的戰術。只要眼前這些明軍轉身逃跑,隨後而來的步甲馬甲就會一擁而上,展開血腥屠殺。
事實上,絕大比例的傷亡都是因為潰逃而產生的。真正死於接戰的兵士並不很多。只要心理素質過硬,有足夠過硬的紀律支持,這種戰術就只能顯出原始和簡陋。
教導司按照陣型變化訓練,在抵禦白甲兵突擊的同時,緩緩分向兩側,將這支錐子放進來。喜出望外的巴牙喇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是一種應對戰術,揮刀挺進。為刀頭的血液而興奮。其後的甲兵也紛紛聚攏,要將這個缺口扯得更大。
「虎!虎!虎!」
奮起的明兵如同被壓到底的彈簧,終於爆發出齊聲怒吼。瞬息之間,六七支長槍、鏜鈀斜向里刺出,扎進衝鋒在前的巴牙喇甲冑之中,將他重重挑落在地。一個火兵嘶吼着撲了上去,緊緊抓住巴牙喇的甲冑,摯出匕首。從領口扎了進去。
兇悍的巴牙喇一手握住了匕首,一手卡住那火兵的脖子,用力擰轉,發出讓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
朱慈烺親眼看到了這一幕,摯出手弩,絞弦上箭,不等扣動機括。那巴牙喇已經被一杆長槍刺入眼眶,透腦而死。
他旋即抬起手臂,視野中正是另一個巴牙喇在朝他獰笑,用力踢動馬腹。想要跨過薄薄的人牆,來完成斬將奪旗的壯舉。
朱慈烺心中沒有一絲波動,仿佛上班打開電腦一般平常,端平弩機,透過望山瞄準目標,手指用力扣動機括,弩弦發出嘣地一聲,弩箭直取那巴牙喇的左目。
那巴牙喇揮動長刀,眼看就要了將那弩箭打落,斜刺里扎來一杆長槍,正中那巴牙喇的手臂。正是閔子若帶領的侍衛隊。
巴牙喇手臂一軟,再想搖身避讓那弩箭也來不及了,正中眼眶。他長嚎一聲,轉眼間又被衝上前的侍衛捅破了脖頸,口中吐出汩汩血沫,摔下馬來。
好不容易鍥入明軍陣列的巴牙喇終於無從前行,在付出了十餘騎的死傷之後,終於退了出去。明軍因此而帶來的傷亡,卻足足有數十人,足以見建奴白甲的兇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