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吳橋到德州只有四十里,如果只是為了形成威懾和封鎖,巴哈納和石廷柱更應該將部曲駐紮在吳橋。這樣非但有城池作為依託,還能有最大的迴旋餘地。
然而作為進攻型將領,兩人肯定會選擇城下五里紮營,既能擺出一副我是老大我要打你的姿態,同時又在安全距離,不用擔心德州有能轟五里的神威大炮。而且從入關以來明軍、順軍的戰鬥意志上看,說不定滿洲大兵出現在德州城外五里這件事,足以讓守城官員棄城而走。
正藍旗的騎兵到達吳橋之後,當地鄉紳果然大開城門,告知大順偽官已經潛逃。看到白幡上寫着「歸迎明皇」的字樣,縣裏矜紳紛紛慟哭,好像當日降闖是有天大苦衷一般。
既然見人心可用,滿洲大兵自然毫不客氣地就地征糧。如此一來,又是一波新的難民潮朝山東涌去,其中絕大多數人都湧向了南面的德州,因為聽說那裏已經被大明的官兵光復了。但還有一些人對官兵的畏懼程度更甚闖逆,所以往西遷徙。
這支滿洲先鋒是不帶糧草輜重的,見形勢有變,當即拔刀自己收取。吳橋大戶們這才各家取出一些囤積的糧草,儘量安撫。
這麼一場小小的風波,也給了蕭陌從容佈置戰場的時間。河上之戰以後,近衛一營親眼見到了地雷的優勢,故而很喜歡使用,申請了大量火藥,自己專門成立了一個地雷隊,負責製造、填埋地雷。
雖然沒有復原出戚繼光的鋼輪擊火踏發雷,但是常規的人工引爆雷已經是很嫻熟了。只要在工事前埋入三五十枚,在戰鬥中就足以影響對方騎兵的衝鋒勢頭和陣型。——雖然還沒人見過滿洲騎兵衝鋒時是什麼樣的陣型。
一堵堵胸牆很快並列排開,在胸牆之間佈設着一門門火炮。這回及時調運火炮的工作十分成功。就連二營都大方地將自己的營屬一七炮送到了德州,然後從膠州鑄炮廠重新領取新炮。
如今限制火炮大規模配裝的瓶頸不再是火炮產量,而是運輸能力和炮兵。能夠測距、背出各種射擊數據的士兵到底還是太少,而且每門火炮需要的馱馬、輔兵、後勤也十分巨大。從理論上計算,一門火炮必須在戰場上開炮五次,所造成殺傷才能與它的成本持平。
當然。如果考慮到對敵人士氣的打擊,說不定五門炮一輪齊射敵人就崩潰了。
在朱慈烺緊急調炮調兵之下,蕭陌手中能夠使用的火炮數量達到了驚人的二十六門。只是除了五門本營的屬炮可以由他做主佈置,其他火炮佈置都必須聽取火器司的炮兵意見,尋找合適他們認為合適的炮兵陣地。
「把本營的五門炮也交給他們安排。」蕭陌大度道。
「將軍,這……」
是諷刺麼?
「人家到底是天天打炮的。」蕭陌很認真道:「而且你看。他們一樣把火炮放在陣前,但是更講究間距。好好學着點吧。」
一營火炮局的炮兵同樣是火器司培訓出來的,此番帶隊前來的炮兵中校曾經還擔任過他們的教官,自然毫無牴觸。而且這回火器司非但帶來了火炮,還帶來了炮術。
在東宮高效的人力挖掘之下。在登州一代找到了十餘名老炮兵。這些炮兵是當年徐光啟僱傭葡萄牙炮兵培訓出來的第一批兩百名明朝炮兵的殘餘。當時葡萄牙僱傭軍領隊公沙的西勞,帶了兩百名葡萄牙籍士兵,一百隨從,來到山東登州擔任教官,並且參與作戰,最終戰死。其節操甚至要比很多大明士人更讓人敬仰。
孔有德在山東作亂之後,逃亡後金,帶去了大海船、火炮,以及炮手和工匠。黃台吉為此與他行擁抱禮,幾乎能夠讓人想像到他在背地裏歡欣雀躍的模樣。
後金戰鬥方式因此邁進了兩個世代不止。
這些老炮兵都是巡撫孫元化的親信。自然不願跟孔有德走。孫元化死後,他們也不想浪死沙場。於是隱姓埋名分散各地,最終是因為不堪承受朝廷「人盡其才」的工作分配,報出自己的老底,方才從普通勞動力中解脫出來,成為技術軍人。
在獲得了這些經過系統培訓的炮手之後,火器司改進了火炮操作的動作規範,最終定位在十一個分解動作,同時也完善了火炮瞄準所需要的器具。
「這個是銃規。」中校召集了一營二營沒
二七零 洪爐照破夜沉沉(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