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的人丁缺口卻不是區區兩萬五千人能夠滿足的,從吳氏大軍消融的實例上,朱慈烺也得到了鼓舞。看來無論哪個時代,一旦人心散了,隊伍都不好帶。
接下去要動的,便是駐紮壽縣劉良佐大軍。
劉良佐早年跟高傑同是李自成麾下,後來被曹變蛟俘虜,投降官兵。因為常騎一匹花馬,人稱花馬劉。在原歷史時空中,他在左良玉提兵東進之後,匆匆投降清軍,不與左良玉作戰。後來攻打江陰,被閻應元一句:「大明有降將軍,無降典史」牢牢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朱慈烺要調動他並不容易,因為劉部並未派有精幹的訓導官,而且山地師還在湖廣剿滅左鎮亂兵,江淮一帶是東宮系的力量真空區,卻又是國家稅收、轉運的關鍵節點。如果劉部作亂,國家損失定然不小。
現在劉部號稱十萬,除去空餉空額,手下三五萬戰力還是有的。這些人若說要充實東北,無論蕭東樓還是陳德都會搶着要。
朱慈烺的手段很簡單,先給劉良佐一個都督僉事的職位,讓他入京受職。然後將他留在京中,再派出訓導官和參謀官,緩緩分化他的部眾,最終將他架空,把部隊拉去遼東或是旅順,在那裏安家落戶,鞏固邊防。
事實證明,劉良佐是個很有眼色的人。這個沒讀過書的刁民,比之那些飽讀詩書的文人更能夠見風使舵,而且沒有絲毫心理壓力,更不在乎顏面。
劉良佐入京之後,發現自己的「都督僉事」是個空頭職位,沒有說明任何職司,已經知道了皇太子殿下的意思。他迅速擺正位置。表示自己的才能當不得這個都督僉事。而且常年為國征戰,落下了一身的病痛。加上還有個弟弟叫劉良臣的,那廝敗壞家門,竟鐵了心跟着韃虜一路,自己實在無顏見人,特懇請兵部許他解甲歸田。讓兒子入讀武學是他最後的意願。
孫傳庭親自接見劉良佐之後,確定他的確不是試探朝廷,便先着意安撫,同時將劉良佐要解甲歸田的消息穿回軍中。軍中部將得到這消息,自然要為自己找條後路,如此軍心自然鬆散,劉良佐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
擺在這些軍將面前的後路倒也簡單:要麼投靠皇太子殿下,穿新衣,走新路。未來幾十年都未必有事。只是這條路開頭最難走,非但要清點兵額,聽說日後所有的好處都沒了,還要受監軍、贊畫和軍法官的掣肘。
第二條路便是學恩主劉良佐,索性請求解甲歸田。如今安(慶)、徽(州)一帶地價便宜,上好的水田地不過一兩一畝。這些年在軍中偷摸卡要,買個上千畝地不成問題,下半輩子安安穩穩當個地主。比什麼都好。只是如此一來,一身戎馬也就到頭了。以後再沒有呼風喚雨的機會,最多也就是個鄉紳,雖然安穩,但總有些落魄的感覺。
第三條路就是條險路了。索性上書朝廷,帶着兵馬去遼東,既遂了上意。也能保住實力。哪怕日後在遼東墾荒,那一大塊地方仍舊是自己的地盤,說不定還真能就此光大家業,成為地方一霸!
性格決定命運,不同的人選不同的路。
真心想留在軍中出人頭地的少之又少。願意領兵去遼東的也是鳳毛麟角,想就地安置的卻佔了絕大多數。這些軍將多是山陝人氏,相比自家的苦寒、乾旱、貧瘠,長江沿岸就像是天府仙境一般,自然不願再回去受窮。
孫傳庭對這個結果也是滿意,在做好一應準備之後,以兵部名義上了奏疏,順利通過了內閣的票擬,送到朱慈烺面前。
朱慈烺正為內政的事日夜費神,見到了這份奏疏之後,飛快寫下:「善。繼續。」發兵科給事中。
兵科歸籍之後,自然有副本發回部里,交由職官辦理。每過五日,兵科給事中就要將本科的案卷送到內閣備案,同時還要監督部務辦理進度。等項目徹底完成之後,所有案卷都應該留在內閣,給事中手裏的那一份則要在核查後焚毀註銷。
如今六科廊就像是被惡婆婆壓制的小媳婦,再沒有當年的囂張跋扈,對部里雖然還是橫眉冷對,但終究收斂了許多。這是祖宗給他們留下的「科參」職權,卻也沒說不能革除。
在山東時候,朱慈烺為了避免扯皮和口水官司,將六科的權限限制在涉及「錢糧」的事項,而且只能對其中合法性進行審查,
五零三章 宣威布德民大悅(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