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和至最終還是將五千兩白銀全數留在了瑞典,用其中一部分白銀購買了笛卡爾一生的全部著作,並延請笛卡爾生前的學生、朋友、同事前往大明,翻譯這些著作。()
剩下的一部分則請瑞典國王克里斯蒂娜代為管理。任何一位願意來大明學習笛卡爾哲學、科學思想的人,都可以從這筆白銀中獲得路費。
這樣慷慨的決策如果放在後世,很容易被人認為是自作主張。然而在當前這個世界,從大明到歐洲單程需要八到九個月的時間,甚至更長。如果派人請示,等到回復,真是黃花菜都涼了。
更糟糕的是,這樣做很容易讓皇帝覺得此人不堪大用,沒有決策專斷之才。
荊王的做法果然深受朱慈烺認同,私下感嘆沒有白白浪費一個親王的爵位。如果荊王真的將五千兩白銀再帶回來,那朱慈烺可就真的哭笑不得了。
大明的五千兩白銀,到了銀根緊縮的歐洲,可是一筆逆天巨款!就連瑞典國王在代管這筆金額的時候都非常激動——因為白銀的孳息也是一筆巨款,而國王擁有這筆白銀的支配權。
荊王從歐洲帶回了各國王室贈送的禮物,小到玻璃球,大到帆船,以及大量的技術工人。這些工人可能一個字母都不認識,做出來的東西也未必能入大明工匠的法眼,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他們祖傳的技法對大明工匠具有拓寬眼界和思路的作用。
這些才是一個親王應該做的事。
朱慈烺接見荊王朱和至的時候,是他回到大明當天,顯得疲憊不堪,所以接見時間並不長。後來朱和至幾次請求覲見問安——他名義上是皇帝的侄兒——朱慈烺都因為時間關係沒有接見,只是賜了筵席,表示接受了這份心意。
如果朱和至早點來說想去亞美利加。朱慈烺早就安排時間單獨接見,詢問具體設想了。
在宗人府中,左宗正朱聿鍵以唐王身份出使葡萄牙,駐留歐羅巴。右宗正朱常潔主職是教書先生,對宗人府事務並不關心。右宗人朱以海負責皇家圖書館,整日沉浸在古本善本之中。樂不思「魯」,哪裏肯管別人的閒事?
荊王真正能走的路子也就只有朱審烜了。
朱審烜拿了朱和至帶回來的禮物,兩柄鄂圖曼彎刀,以及印度產的沉香、檀香各一百斤,可謂受了重禮,不得不來替他走門路。
朱和至只負責出使,又沒有荊藩故產,是哪裏來的底氣送出如此昂貴的厚禮?
因為他走的是時下最重要的世界商路。
朱和至出發時並沒有意識到前途佈滿了商機,也就沒有特別準備。然而船行海上。龐大的船隊引來了其他小商旅。這些小商旅擔心海盜的威脅,提出隨同荊王船隊一起走。這在海上是常有的事,而且在實力偏差太大的情況下絕不免費。
小商船上都是滿載,只有貨沒有錢。朱和至也不計較,帶着這些商貨到了南洋,從荷蘭人和葡萄牙人手中換到了銀子,然後繼續西行,在印度港口又買了大量的印度特產。各種香料。
當船隊離開印度洋,進入非洲範圍後。朱和至又適當出售香料,換取黃金、寶石。等他到了里斯本,所有的貨物價格都的上漲了不止十倍。他轉眼就成了一代富豪,享受着大航海時代的海貿暴利。
等回國之後,朱和至已經有錢修建自己的荊王府,並且對幫助過自己的人贈禮感謝。這種暴富的感覺讓他很是上癮。對於傳說中遍地都是黃金白銀的新世界更是充滿了好奇。然而要想以他現在的財力,打造一支遠洋船隊,那簡直是痴人說夢。
於是朱和至想到了向親戚籌款,這才有了打秋風的說法。非但借錢,也是借面子。自己好歹也是一方藩王。萬一皇帝不允許怎麼辦呢?如今算是放開了,藩王可以有限地在外活動,以前就國的藩王可是連城都不能隨便出的。
當然,以上都是朱和至的說辭。
朱慈烺因為要接見朱和至,在準備與他討論遠航之事時,無意中得到了另外一些消息。
東廠派往歐洲同行的密探在報告中指出:荊王朱和至與瑞典國王克里斯蒂娜有超出正常的往來。甚至暗示,荊王將巨額白銀留在瑞典,託付給克里斯蒂娜,正是基於這種不正常關係而做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