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誠心歸順大明,不知有何罪過令天軍動此怒火!」碩壘跪在地上,聲音悽厲,好像真是個忠心耿耿的外藩。()他兒子巴布看得都驚呆了,愣愣站了一刻,直到馬銘大步上前,方才驚醒過來,連忙跟着跪了下去,埋下頭做出一副忠順的模樣。
「這些話不用對我說。是否忠心,不是掛在嘴上的。」馬銘抽刀架在碩壘的脖子上,絲毫不介意鋼刀的寒氣激得這位老人渾身哆嗦。
「帶走!」馬銘大手一揮,自有身後兒郎上前,將這些頭人用長槍抵着,拿繩索綁了,帶去見常志凡。
「他們讓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們是忠心大明的。」碩壘低聲叮囑巴布。
巴布只以為父親是在死撐,拼的就是大明不會無辜殺戮。
他終究沒有受過祖祖輩輩的歷史教育。
中原的漢人王朝對於草原蠻族從來都是寬大為懷,即便大漢那樣剛強的朝廷,在狠狠教訓匈奴之後,終究還是要接受匈奴的朝貢,因為漢人的確不適宜草原生活,而且將大軍、民眾移民到塞外草原,是一樁會被標記為「昏君」的暴政。
既然這些草原蠻族如同牛馬身上的虱子,怎麼都清除不乾淨,那就只有一個辦法:冊封、安撫、從而相安無事。
這也造成了漢人和蠻人之間的詭異循環:漢人強盛的時候,蠻人俯首稱臣;漢人一旦衰敗,蠻人就掠邊騷擾,甚至染指中原。
碩壘相信一點:大明是個標榜仁義的大國,不會做出這等殘虐之事。自己還有三個兒子在西邊,身邊是喀爾喀其他兩部的大軍。即便這裏的明軍為了功勳首級殺了自己,喀爾喀東方的牧場和草原仍舊是自己家的。而且擅自做這種事的明軍將領肯定會被嚴懲。
關鍵就是咬定忠貞不鬆口,就算被擺出證據,也得說是栽贓誣衊!
「城中還有少許蒙古人在負隅頑抗,讓巴布去勸降。」常志凡站在城頭,下面跪了一地的頭人,決定先解決城中的問題。
巴布有了父親的交代。自然無有違抗。碩壘在城中的親衛因此放下了武器,得到了一條生路。
城外果然因為殺了一個漢人而派人入城稟報,他們卻不知道,此時的碩壘已經再次站在了大明這邊。
「我們忠心歸順大明天子,你們竟然殺死天朝子民!」碩壘站在殺人的蒙古人面前,顏色冷峻:「草原上殺人償命,沒其他可說的!」
「大汗!」殺人犯嘶聲喊道:「我家世代對大汗忠心耿耿啊!」
碩壘微微別過頭去。
一旁的明軍已經刺出長槍。
三支長槍在這殺人犯的身上刺出三個血洞。
槍頭麻利地一轉,重又拔了出來,噴出的鮮血濺在碩壘臉上和身上。
這是**裸的侮辱。但現在自己命懸人手,碩壘便是有火也發不出來。
「鑑於此次有蒙人惡意殺死我朝子民,所有蒙古人都得放下武器。」常志凡仍舊站在城頭,看着城下的審判,冷聲道:「但有違抗,一律格殺勿論!」
巴布氣血充頭,恨不得跳出來呼籲族人就此殺光明軍,但是碩壘終究是只老狐狸。
老狐狸最擅長的就是裝死。
按住要暴跳起來的兒子。碩壘躬身朝城上行禮,頒佈了命令。一時間蒙古營中鼓譟起來。碩壘身邊的明軍連忙挾持着碩壘和巴布退回城中,關上了厚重的大門。
……
「父汗和老五是被明軍挾持了。」碩壘的四子本巴駐紮在西面,趕到呼倫貝爾堡的時候已經塵埃落定,只能從三哥寶音口中得到一個故事梗概。
他一樣具有車臣汗碩壘的狡詐血統,但對父親是無條件地遵從,這或許是因為他幼年時曾有出家為僧的經歷。習慣於服從上師,繼而能夠服從父親。
「該怎麼辦?」寶音急忙問道。
本巴輕輕拍着自己的羊皮襖子道:「最好的計策就是帶着大軍撤回汗部。只要我們車臣部一日強大,明人就不會對父汗下毒手。一旦我們失去了戰力,對明人而言就成了一隻待宰的小羊羔子。」
「現在明人要我們放下武器,否則他們就要殺了父汗。你卻說讓我們退回去!」寶音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