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什麼事要走得這麼急?」趙大好奇問道。
「成國公不知道東宮已經對他起了殺心,還不肯聽我良言,咱們若是留在這裏,只有陪葬了。」平清語速極快,一邊解說一邊催着趙大收起屋中各種珍貴器物。
「少爺,太子為什麼要殺成國公?」
「我哪裏知道他們什麼時候結的仇?」平清越發急促了,「你還記得上次帶你去的顧小姐家麼?」
「記得的。」
「帶了東西速速去她哪裏。」平清吩咐道。
「少爺,那你呢?」趙大背起價值連城的竹龕,不肯就走。
「我隨後就去,」平清道,「記住!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許再靠近成國公府五里之內。」
趙大撓了撓耳朵:「為什麼?」
「照我說的做!」平清先生不復儒雅之貌,幾乎吼了出來。
趙大還不曾見過少爺如此激動,嚇得連忙跑了出去,只聽到自家少爺在身後喊道:「別讓人看見!」好在這位平清先生有些怪癖,不讓國公府的下人來園子裏伺候,否則早就讓人攔住了。
平清先生等趙大跑了出去,方才深吸一口氣,對着玻璃鏡正了正頭巾,一振直袍,隨手操起案架上的一管長笛,往後門走去。他在國公府里的地位超然,別說下人,就是有些國公爺的親戚見了他也得畢恭畢敬叫一聲「先生」,並沒人敢攔他。
這一路走到金池湖畔,乃是國公府上自己挖的人工湖,正好將外宅與內院分開。平清先生摯出長笛,湊近嘴邊吹奏起來。
笛音清冽,穿雲入石。
不消片刻,湖面上劃出一葉小舟,是江南水鄉常見的「三片瓦」。小船初時劃得極緩,過了片刻方才快了起來。
及待小船劃近,平清先生方才放下笛子,望向操船的女侍道:「周小姐可在?」
船篷里走出一個身穿翠綠比甲的少婦,已然是雙眼紅腫,聲帶哭腔道:「你這負心漢,何苦又來招惹我?」
「帶上雲哥兒跟我走!」平清急切道。
周夫人淚流滿面:「十年前我出閣,貼錢給你你也不肯要我。五年前我自贖身,投你你也不肯要我。如今卻要讓我帶着兒子跟你走?你發的什麼癲!」
「過去之事何必多言?快抱上雲哥跟我走。」平清先生恨不得急得跺腳:「雪燕,把船劃近些,讓我上去。」
雪燕望向的自家姑娘,只見姑娘一雙星眸早被淹沒,臉上妝彩盡被淚水洗去。她從小就跟着姑娘,知道這個趙公子幾次三番傷透了姑娘的心,也知道可憐的姑娘對這位公子仍舊是痴心不改。別說周姑娘本人,就連她一個丫鬟,也糾結起來。
……
當日晚間,成國公府上正堂中燭火通明。
「哈哈哈!」朱純臣的笑聲震得樑上灰塵抖動:「可以拿這消息好好嘲笑趙啟明了!」
一邊的清客們也紛紛附和笑道:「趙啟明真是夜路走多了見誰都是鬼。想東宮才多大年紀?能有什麼雄心大志?還拿梟雄來譬喻東宮,真是不倫不類。」
朱純臣抖了抖從通政司抄來的奏章,笑道:「東宮還是聰明的。這天下最大的是什麼?不過是個『理』字。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就想從某家手裏奪食,豈合道理?不過現在明白也不晚,公爺我高興了,一年分潤個幾千兩給他又如何?」
「正是,」一旁清客笑道,「不過公爺已經是正一品的太傅了,這回只是進太師,實在有些小氣。」
朱純臣不以為意:「太師、太傅都是小事,關鍵是東宮明白事理了。論說起來,我家祖上也為這大好江山拋頭顱灑熱血,恪守臣道。身為天家,也不該視我輩如奴僕。」
「正是正是。」一干清客紛紛應和。
有些知情識趣的,更是搬出東平王、平陰王二位朱家祖宗,大肆鼓吹一番。若是朱能復生,聽了恐怕都會再羞死過去。
「來人,」朱純臣聽得高興了,放聲叫道,「去把平清先生請來,就說是有東宮那邊的新消息。」
僕人很快便跑了出去,不一時又急急忙忙跑回來報道:「老爺,冬園那邊靜悄悄的,小人進去一看,那趙先生已
五八章 毒龍帖耳收雷霆(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