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青翎感覺到背後一涼,似乎周圍的溫度也在這時下降了幾分。
她有些僵硬的轉過頭,入目的景象讓她差點叫出聲來。
漆黑、又瀰漫着灰濛濛霧氣的不遠處,立着一道有着血紅色雙眸的人影。
摩青翎硬着頭皮,想要把他看得真切,而她也確實做到了。
她的臉上紋着血鴉,那是只有帝江氏族中的王族才有資格紋飾的東西。但,它卻並非一個紋飾這般簡單,它是一隻真正的血鴉,透過這隻血鴉的眼睛,摩青翎能夠在黑暗中看清很遠很遠的地方。
這是她曾經引以為傲的能力,也是她現在最後悔擁有的能力。
那應當是一個人,至少相比於其他東西他像人更加多一點。
他的**着上身,上面的肌肉如山丘一般高高隆起,渾身的肌肉緊繃,呈現出淡淡的血色,似乎那包裹在皮膚下的血肉已經膨脹到了某種極限,隨時會撐破皮膚爆裂出來一般。
而他的背後還拖着一條長長的如同蟒蛇一般的尾巴,臉上的五官皆覆蓋上了一層墨綠色的鱗甲,額頭處伸出一隻如同倒刺一般的利角。
此時他那雙猩紅的眼睛正直直的注視着摩青翎,眸子裏的戲謔就好似一隻貓正在玩弄一隻窮途末路的老鼠一般。
摩青翎感到一陣膽寒,這時她才明白蘇長安剛剛突然撲倒她的原因。只是現在為時已晚,她的腦子飛快的轉動,開始思索脫身之法。而那怪物也在這時邁出一步,那並不是多麼勢大力沉的一步,比起尋常人走路並沒有多少分別。
但就在這一步邁出的一瞬間,一股如江海奔涌般的氣勢也在那一刻隨之襲來,摩青翎的身子一頓,她忽然發現自己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一般,竟然再也無法移動分毫。
「為什麼要逃了?」那怪物張開了嘴,露出裏面一排排鋒利的牙齒,「留下來陪我吧,就和他們一樣,做我萊雲城的子民,我會賜予你們永生!」
那怪物臉上的神情在那時變得癲狂,而他周圍的灰色霧氣隨之散去,露出他身後密密麻麻的如同鬼魅一般呆立着的行屍。而摩青翎也猛地從這份癲狂中明了了這怪物的身份,他是那位人族的老者,萊雲城的太守袁興松。
這份幾乎已經可以稱之為病態的癲狂自然沒有人能模仿得來,而且從這怪物臉上的某些痕跡也依稀可見袁興松的模樣。但是,摩青翎卻依舊感到無比的震驚。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變成這般模樣!那個藥不是治好了他的傷嗎?
她心底這般那般的各種疑問自然沒有辦法問出來,因為下一刻,袁興松眸子裏的紅芒一閃,數道身影自他背後竄出,以極快的速度朝着摩青翎的面門襲來。
摩青翎一眼便認出來,這些身影都是她從蠻族帶來的勇士,但諷刺的是,這些曾經對她恭恭敬敬的勇士們,現在卻成了別人的爪牙,此刻正如同惡狼一般向她襲殺過來,而她因為被某些她也不曾知道的手段所束縛,此刻便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一樣仍由他人宰割。
固然,她不願意就這麼死去。
她是蠻族帝江氏的公主,是蠻王的掌上明珠。
大巫咸大人曾在她出生之時便已說過,她命照星殞,有龍虎之象。
甚至她也曾聽聞他父親偶然間曾提及,那被世人視之為仙境的星辰閣曾派人願以重寶換她入星辰閣為弟子。
幾乎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有意或者無意在告訴她,她的不凡。
而她自己也曾無比堅定的這麼認為着。
這樣的信念一直被她保存在心中,直到那些利刃來到她的眼前,她才終於意識到,她要死了。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受。
就在前一刻,她還固執的相信自己乃是天命所歸之人,但下一秒,她卻不得不面對自己馬上就要死去的實事。
出奇的,她並沒有想像中的驚慌與害怕。
她只是覺得遺憾,那麼多的人她還沒有來得及去認識,那麼多的風景她還沒來的及去欣賞,那麼多的事物他還沒來的及去體驗。
可她就要死了。
她終於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蠻族的勇士從不懼怕死亡,她身為王族,理應坦然赴死。
於是,一道兩股利器相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