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意思。但她始終低着頭,沒有任何回應。
發熱的頭腦漸漸恢復了冷靜,他點頭,「行,那就保持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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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很好。
把話說明白就不用再揣摩他話里的言外之意,不用在和他視線相碰的時候沒由來地慌亂,也不用無端揣着一顆心深不見底地下墜。林琅對杜燃是有好感,但她也在乎杜寅歌和喻溪的感受。她小心翼翼地織好一張多邊形的網,每一角都聯繫着一個人,不能因為某個角尖銳的外突而破壞了整體平衡,以至於拉扯破裂。
方鶴婉不在了,一旦林琅從這張網上掉下去,沒人接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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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晚上沒有自習,江幾暮想召集四個人一起吃頓火鍋。
已進入呵氣成霜的十一月,一大早細雨紛披,持續到傍晚才停。嵐川的冬季難捱,氣溫低,濕度大,隨便一陣微風都挾有鋒利的刃口。要是數九隆冬,還會下凍雨。街上到處是斂着大衣,縮手縮腳的人。
黑咕隆咚的天,林琅到達那家豆花火鍋店的時候,喬出正像個老農民一樣袖着雙手等在門外。他脖子一伸,納悶地問:「杜燃呢?」
「我沒和他一起來。」
喬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林琅沒去理會,拉開玻璃門走進店裏。一眼看到手拿菜單的江幾暮,過去挨着她坐下。
杜燃十幾分鐘後才到,進來的時候囫圇瞟了林琅一眼,見她專心看菜單,便什麼也沒說。
「你們倆不太對勁。」喬出嗅出詭異,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
林琅高聲吆喝服務員過來,然後才說:「忙啊,我下個月月底要去北京參加比賽,顧不了別的。」
杜燃舉手附和:「高三備考生一枚,也顧不了別的。」
江幾暮和喬出都聽出「別的」指什麼,相互交換個眼色,偷偷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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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點了一個葷豆花鍋底。鍋底除了豆花,自帶火腿腸切片、番茄、酥肉和窩筍條等豐富的配菜。還另外單點了一些肉和蔬菜,四盤蘸碟,裏頭是綠油油的香菜和蔥段,還有紅彤彤的小米辣椒。
喬出夾一筷子豌豆尖伸進鍋底,說:「我眼前有個對付秦磊的好方法,就是冒險了點,但我必須試一試。」
林琅好奇地問:「什麼方法?」
他放下筷子正色道:「你們注意到前段時間電視裏經常有汽車丟失的新聞嗎?」
其他人紛紛停下手裏的動作,等他說完。
「沒錯,就是秦磊他們幹的。」喬出瞪着眼睛,往嘴裏塞一口五花肉,「他還想拉我一起,我當然不能答應啊。但我可以假裝答應,再趁機舉報。」
杜燃覺得不可取,「你這話說的就跟他是個傻子似的。」
「我也是沒辦法了。他不僅知道我住哪兒,還能拿我奶奶威脅我。」
喬出他爸在他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因為欠了一屁股債逃命去了,臨走不忘和老婆辦離婚。饒是如此,家裏還是遭人洗劫一空。喬出他媽挺着大肚子把家搬到九條巷,那裏面藏污納垢,正常人沒幾個願意長住。
喬出周歲的時候他媽媽也才二十出頭,年輕漂亮,不甘心在九條巷窩一輩子,狠心拋下他外出闖蕩。後來竟再也沒有回來。
他是奶奶一手帶大的。
如今奶奶七十多了,自從摔過一跤腿腳不太利索,想搬家根本不可能。秦磊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處處脅迫喬出。
提起這個他就忍不住一陣鬱卒,仰頭灌下半瓶豆奶,「反正我這回豁出去了。」
杜燃問:「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越快越好。」
「需要幫忙就說一聲,希望能在我去北京前順利解決。」
這回輪到林琅震驚了,「你也去北京?我怎麼不知道?是和我一起嗎?」
杜燃沒看她,筷子伸進鍋里,雙眼微眯,「我不需要什麼都告訴你。」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