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度運氣在四處搜尋一遍,沒有異常,將手掌移向方才他們倆腦袋出沒的地方壓了壓,明顯就有微微漾動的靈力浮動!
他倏地把手收回來,看看四下,右手掐了朵蓮花出來籠罩整座洪蒼山,然後才接着往這靈力浮動處運力。
蓮花是用來罩住洪蒼的,准提能從他手下逃走一次,他就得防着他第二次,他敢保證,只要他一用力,准提必然就會有所察覺,而他先行封住所有出路是多麼必要!
掌下運力約有一瞬,漸漸地半空就有隱隱約約的光影浮現出來,飄飄渺渺似有若無,若不仔細看,一般人也不容易察覺。
而再過了一瞬,那光影就變得真切了幾分,房屋樓閣以及山門亭台,乃至是種在圍牆下的一株碩大柿子樹也浮出現了輪廓!
&那是我們的西(柿)幾樹!」
青枚青桐立刻跳起來,指着這景象跳將起來。
子境也忍不住走近了些,看着當初的洪蒼派一點一點地露出原樣!
然而就在大家以為最終成功了的時候,陸壓忽然又把靈力給收回來了,所有的景象停下,仿如沒煮透的蛋清一樣還呈現着微微的透明色,而手一摸,竟然也還是虛的!
&是怎麼回事?」子境納了悶。
陸壓凝眉:「這結界上法力甚是厲害,准提居然已精進如斯?」
按照他對準提法力的推測,他以為方才那一擊應該已經直接擊破了他的軟肋,然而並沒有……
&你是說你連你師侄的結界都破不了?」子境脫口大叫,就差把「高估你」三個字貼在腦門上了。
陸壓在地靈渦里吃的悶虧還沒有找補回來,心裏正憋着口氣,被他這一嚷,立時臉上便結起了寒霜。
他狠剜了兩眼那嘴欠的,忽然提氣站到半空,指尖凝力往半空將那朵蓮花指去,便見那蓮花頓時化成了無數朵小金蓮,如同星辰遍佈在這山崗上,光芒籠罩了方圓數千里。
而這金光之下又有威壓一波接一波地涌過來,青枚青桐在陸壓看護下安然無恙,只有子境像只風箏一樣被吹得滾下了山坡。
轉瞬,先前那微透明的如海市蜃樓一般的房屋建築忽然之間亮起無數燈籠,緊接着又有人在各院之間走動,門前的大柿子樹在北風裏呼呼晃動起來了,門下的燈籠也被吹得刷刷作響。
掃地的灰鼠精湊在門角落裏喝酒,風吹進脖子時他們俱都攏了攏衣襟。穿堂里飄出來繁花的芳香,有仙氣滋養,天井裏牡丹芍藥仍然競相爭艷。
而順着最中間的階梯蜿蜒往上,竹林掩映下琴音也在錚錚傳出來,修成了一雙大長腿的龜仙倚門收鳥籠,鸚鵡將廊欄上灑上了鳥糞,他一邊擦洗一面正數落着它。
一切不但清晰可見,而且也可聞可見可觸摸了!
青枚青桐歡天喜地拍起掌來:「我們回家了!我們回家了!」
陸壓一揮袖將在谷底艱難往上爬的子境卷上來,睨他一眼,什麼也沒說,負起雙手往院裏去。
准提的法術再強也沒有強過他的道理,即便是他法力精進,也不代表他陸壓就沒法子破解。
如此他不但破了他的法術,甚至連整個院裏的人也未曾驚動,倒要叫小瞧他的人看看,到底他是不是個難負盛名。
很快到了松吟軒。
竹林後的琴音叮叮咚咚,如清谷幽泉,委實悅耳。
看來這些日子他躲他這個師叔躲得很自在,很愉悅。
很好。
他踏上竹林下木板鋪成的小徑,上了廡廊,走到早已經看到他、並且已經嚇得一雙龜眼都快掉下來的龜仙面前,敲敲他背上的殼,堂而皇之進了屋裏。
琉陽正坐在窗下撫琴,面容俊雅,神態祥和,與以往任何一個時候一樣。
但是陸壓堪堪踏進門來那刻,他手下琴弦還是錚地一聲斷了!
陸壓提袍在東面簾櫳內的羅漢床上坐下來,拿起桌上的扇子搖着,端起桌上的香茗喝着,就像是他本來就住在這裏,只不過剛才出去溜達了兩圈,如今回來歇腳了,興致還不錯,既有琴師侍候,不妨也順便聽聽琴解解悶。
琉陽微微撇頭看了眼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太驚異的表情,連呼吸仿佛都已經靜止——如果不是那根弦斷得太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