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片刻,忽地把扇子收了。側耳聽聽周圍動靜,然後把手指尖伸出來,照着她背上畫了個圈,那圈裏立時浮現出條大蟒蛇,還有個英姿颯爽的背劍少女。只見那少女將蟒蛇肚子一剖開,裏頭就有隻奄奄一息的兔子掉了出來。
很顯然這兔子就是面前的兔子精。少女就是郭慕九。
陸壓點點頭,把圈圈收了,再度沉吟起來。既然也連只隨便救來的兔子都能收留五百年,很顯然心腸並不似嘴上那麼硬啊。
「我回來了!」
正琢磨着,門外這時候傳來一道宛若黃鸝的聲音。
陸壓才將茶碗放下,那英姿颯爽的少女就已經大步跨進門來,臉上的活力漾得她越發明眸皓齒:「真是有驚無險!那頭大蠻牛不但沒得逞,我還被調回了巡察司!從明兒起我不用掃大街了!」她叉腰笑起來。
「當真的?」慕小星也高興壞了:「那太好了!」
「當然是真的!」慕九笑完之後灌了杯茶下肚,哈氣道:「不過還是得在他手下幹活,這說明我得比去掃大街更提上一百個心才是。說起來多虧了那位離曜星君來得及時,要是晚來片刻我恐怕也只得打道回府了!」
說到這裏她又跟陸壓道:「對了!青纓衛那邊還說讓咱們倆明兒一早過去領賞,有兩顆什麼補元靈的仙丹。我還特別跟離曜星君說了你的事,他說回頭會給你安排住處。天兵營地盤不小,你是捉拿犯人的功臣,他會給你安排好的。」
她這麼賣力,他應該感謝她吧?
「給我安排住處?」陸壓指着自己鼻子,不知道是不是聽錯。
「是啊。」慕九又斟了杯茶道,「你不是說要留下來養傷嗎?」既要養傷當然得有個住的地方。難道她還不該這麼做?
陸壓不知道說什麼好。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半日才收回來。
他可壓根沒想過要住別的地方去。他是沖她來的,要是住到了別處,他還怎麼借她的靈力遮蔽?沒有她在身邊,他連半天都扛不過去!到時候在天界弄出動靜來,他身份也藏不住了,豈不是還不如繼續流浪?
這事可做不得。
「這個,恐怕有些難處。」他摸了把臉說道。
「什麼難處?」慕九皺了眉頭,沒想到她都幫他把事情搞掂了,他居然還不領情?
「其實我有難言之隱,不能透露行藏的。」陸壓為難地道。不知道這麼說她能不能理解?
慕九睨他道:「難不成你是逃犯?」
陸壓深深看了一眼她的腦袋瓜子,將手裏的冷茶又抿了一口。
都到這步了,顯然就應該說實話了,要是還不說的話,他並沒有辦法把這事給圓過去,可要是說了,說自己是創使元靈的小弟子,女媧的師弟以及太上老君的師叔,面前這倆丫頭不知道會不會立馬拿掃帚把自己給撲出去?
畢竟,他的確是沒怎麼在六界露過面的,就算是露面,也鮮少用本尊。誰會相信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是鮮少露面的陸壓?
慕九還在盯着他,那一動不動的模樣像是要把他盯出個窟窿來,好看看他肚裏賣的什麼藥。
她這一盯,把陸壓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點說實話的欲望又給盯沒了。
瞧她這恨不能立刻扒了他皮的模樣,他敢肯定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他咳嗽了聲,望着地下,說道:「其實,主要是我的身世……有些慘。」他被自己師父做的法器逼得有家不能歸,然後又被自己的親師兄揣着袖子看笑話,堂堂一個至高無上的遠古上神,連個山洞都住不起,的確是夠慘的吧?
「哦?」慕九目不轉睛望着他,眼神里就沒有一絲相信他的意思。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在洪蒼山見到我?」陸壓抬頭道。
「記得。」慕九點頭。怎麼會不記得。要不是那次他豪邁地伸手幫了她個大倒忙,也就沒有今日的瓜葛了。這會兒她指不定正在她的流雲洞跟牡丹精烏龜精們吹山海經呢。哪用得着這麼低聲下氣在那頭蠻牛手下受氣?
「其實我在逃命。上一次你看到我的時候,我才剛剛躲過幾場劫難過來。」
陸壓在袖子裏互握着兩隻手,一邊醞釀着一邊說道,「今日這點傷其實不算什麼。我之前那些傷才叫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