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難道真的像薛大人說的那樣,你想要去殺了趙國國君麼?」謝玄看向謝小滿的眼神里充滿着憂慮,但在眸光里的最深處,卻又偏偏帶着一絲興奮的光。
這一點點光芒並不深邃,卻被謝小滿捕捉到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那等俠客的瀟灑,又哪裏是少年人可以抗拒得了的?千古文人俠客夢,所有男子心中怕是都或多或少的帶着這等夢想,只不過有的人實現了,有的人寄夢於筆,有的人只能安枕黃粱罷了。
而謝興這等出身,幾乎已經決定了他將來要走的道路,與俠客二字毫無關係,只是心中終究有幾縷魂牽夢繞於其間,自己不能如此,看着別人過癮也是好的。
但另一方面,對方畢竟同時謝家的子弟,如果真的出了事情,他首先會傷懷不說,對謝家本身怕是也會有所牽連……
謝玄在這邊憂愁憂思,可謝小滿聽着他的話,卻忍不住笑出了聲,搖頭嘆息道:「我也是服了,當時只不過隨意問了一句,玩笑似的,咱麼桓溫和薛子承就偏偏當了真?三番兩次的勸誡於我,這回連你也拽上了。我這個人,雖然不聰明,但也不是傻子。趙國國君這種身份的人物,哪裏是那麼容易刺殺的?當然不可能輕易為之。我雖然有修為在身,卻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沒有平白無故送死的打算。」
謝小滿嘴上這樣說着,心裏卻在想:直接刺殺趙國國君的確風險太大,成功率幾乎接地了,還是需要一點一點來。以前玩《刺客信條》的時候,不也得是學會的刺殺技能多了之後,才去面對最終大boss的麼……
她心裏這些小九九謝玄自然不清楚,但是聽着明面上的話,少年還是高興起來:「是了!是了!我也覺得阿姐不是那樣衝動的人!如果真的在國土之外出了事情,以阿姐你的身份,難免會有很多事情牽扯到謝家頭上。到時候很多事情也會很棘手的。」
謝小滿聞言錯愕了一下,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雖然頂着一個謝家的姓氏,但實際上。她對於謝家從未有過真正的歸屬感。刨去謝安對自己的恩情不論,單純血統上的牽絆,謝小滿可以說是完全置之不顧的。
這倒也不是說她無情,只是她被關在會稽十幾年,雖然因為那時候智力的原因。導致記憶有些碎片,混亂不明,但對於謝家的感覺卻是銘刻在腦子裏的。
她對會稽謝家是有恨無愛的,雖然這份恨意不會隨之遷怒到建康城的謝氏人身上,但陳郡謝氏的大部分人對於她來所,更像是一個又一個的路人甲,與自己無甚牽連。
很多時候,謝小滿仍舊將自己當做是這個年代中的過客。撐在一個不知何時就會幻滅的身體當中,做一點她本能上想要做的事情。
在性情上,謝小滿也不是那種喜歡融入大家族的人。且不說陳郡謝氏這種地方。完全可以用「侯門深深深幾許」這幾個字來形容,即便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家,謝小滿也沒有直接湊上去的心思。
相比熱鬧,她更加喜歡孤獨。孤獨並不是寂寞,只是離得遠一些,看東西就清楚一些,牽扯到自己身上的牽絆就少一些,如此而已。
她可以跟郭璞學道,可以與香蘭為友,可以教授給許哲峰一些東西。可以偶爾與楚清風聊天喝茶,但是,這也就差不多了。
所以,當謝玄下意識的說出她身上所帶着的謝家烙印時。謝小滿不由自主的在想,需要自己做些什麼,才能將這烙印驅除出去。
她是個過客,是個遊子,不是落到一個地方就可以生根發芽的花。
伸出手,揉了揉謝玄的腦袋。看着他幾乎完全被自己弄亂的髮型,謝小滿忍不住笑了笑:「幼度,你以後註定是名留青史的人,不必擔心。」
「啊?」謝玄被嚇了一跳,不明白怎麼話題怎麼就一下子引到了自己身上,而且將高度拔到了這樣的高度。
「別忘了我是修行之人,而且跟隨郭璞郭仙師學了不少東西,」謝小滿笑道,「所以啊,我會摸骨、看相,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人中龍鳳,十分不凡,比起安石叔父來都不遑多讓的。」
謝玄目瞪口呆,整個人都有些傻了。
謝安如今的名望,不論是在朝中還是在野間,都高的不得了。正所謂「安石不出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