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孟君淮帶人離京。
這天的天色十分晴朗,湛藍的天空上一絲雲影也見不到。玉引站在廊下望着這好天氣發了半天的呆,聽到動靜時一回頭,就見孟君淮已穿戴整齊,正從屋裏出來。
大約是奉旨出去辦差的關係,他穿了錦衣衛指揮使的官服。暗金的底子上繡着飛魚紋,張牙舞爪的,氣勢懾人。
玉引從沒看過他穿這身衣服,這和他平日的穿戴都很不一樣,閒散宗親的氣息被這身衣服一掃而盡,英姿颯爽的樣子讓她怔了好一會兒。
「看什麼呢?」他笑了一聲,走到她面前晃了下手。
玉引眼眸放低,回說:「衣服不錯,沒見你穿過。」
「我也沒這樣穿過。」他解釋道,「在京里我只是管着錦衣衛的事,不用親自辦什麼,也無所謂衣着是否方便行動。這回是為出京才着禮部趕製的,做好後皇兄才反應過來,道該讓他們把飛魚紋改蟒紋。」
他口氣輕鬆地解釋着,輕鬆得近乎刻意,二人現下的心情都差不多,一想到要分開多久就實在樂不起來。
玉引靜了會兒,抬手幫他理了理衣領:「快去吧,別讓底下人等。」
孟君淮忽地也抬了手,握住她的手就到唇邊一吻:「不送送我?」
玉引一怔。
「我讓人備了馬車。一起去城門口吧,然後你乘馬車回來。」他噙着笑道,「看在可能三五年見不着面的份上,你辛苦一趟?」
玉引有點猶豫。
她並不覺得這有多辛苦,也當然想送他。只是……他帶着上千號錦衣衛一起走,卻和她一起坐在馬車裏說話?不太合適吧?
結果不待她答話,和婧就跑了出來,將抱着的一件薄披風遞給她:「母妃我們一起去!」
「誰說要帶你一起去了!」孟君淮扭頭就道。
和婧一皺眉,孟君淮蹲下身:「乖,你在家陪弟弟妹妹,讓父王跟你母妃單獨說說話。」
「可我也要有三五年見不到父王……」和婧不高興,鼓鼓嘴,眼眶都紅了,「父王您偏心……」
「你聽父王說。」孟君淮摸摸她的額頭,「照顧你們應該是父王母妃一起做的事,但是現在父王要出遠門,就只好把這些全交給你母妃了。這合適嗎?你母妃是不是很虧?所以父王得多陪陪她。」
「……」和婧覺得這能說通,但還是不太樂意,委屈地看向玉引。玉引摒着笑裝沒看見,隨孟君淮怎麼掰扯這些有的沒的的道理。
好在和婧懂事,沒鬧什麼就答應了。孟君淮站起身一拉玉引的手:「走吧,咱往地安門繞一趟,買你愛吃的燒餅。」
玉引:「……」
那還是她懷阿祚阿祐時的事,已經隔了好久了。
.
待得出了府門,玉引才真正意識到孟君淮剛才說的是什麼。
——他說的是「我讓人備了馬車。一起去城門口吧,然後你乘馬車回來」,而不是「我讓人備了馬車,你送我去城門口,然後回來」。
所以他上了馬之後氣定神閒地要拉她也上去,玉引目瞪口呆地看着後面的一群錦衣衛傻眼。
這個真的不合適啊!
她一個親王正妃,這會兒還穿着長襖和馬面裙,讓他騎馬帶着走過京城的大街小巷,估計整個京城接下來一個月就只剩拿她當談資了。
玉引就瞪他,壓着音說:「不合適!」
「這有什麼不合適的?」孟君淮皺眉嘖嘴,「咱要那麼長時間不見呢!」
「……」她氣笑,又說,「廣獻侯你知道吧?十二年前騎着馬帶寵妾逛集,到現在都被指指點點!」
這種事就是這樣,即便她不在意,也有人在意。為了這麼短短片刻,當十幾年、幾十年的笑柄,不值當吧?
但是孟君淮又說:「咱又不逛集,再說,你又不是個妾。」
玉引:「……」
二人又就此爭了幾個來回,不管她說什麼,他都覺得沒事。玉引再瞅瞅那一眾錦衣衛,也不好再耽擱時間,心一橫終於上了馬。
上了馬之後她又扭頭惡狠狠回了一句:「咱要是被人笑話,就是你的錯!」
「自然,那自然是我的錯,王妃你永遠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