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河邊算是傻子的秘密基地,每當他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會回到這裏。
周景一直知道他過的很苦,卻不知道是連片遮風避雨的地方都沒有,只靠着不知從哪裏撿到的衣被裹體。
因為每天都會仔細清洗自己的緣故,傻子的身上不算髒,卻也算不上乾淨。
他開心的將周景送給他的東西收起來,並大大方方的給周景展示自己的收藏品,周景大致掃了一眼,發現他的東西還挺齊全。
&些都是我撿到的!」傻子頗為自豪的道。
周景在那堆放整齊的雜物中發現了肥皂跟牙膏,看起來是經常使用的樣子,果然就算淪落到這種田地,殷向北也是愛乾淨的。
記憶中的殷向北總是衣冠楚楚,哪怕心黑手硬,外表卻一貫優雅知性。
多少無知的男女被殷向北的外表所迷惑,有如飛蛾撲火一般奮不顧身的接近,最終落得**生命的下場。
其中最為接近他的人就是周景,被燒的最嚴重的自然也是周景。
殷向北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按理來說周景應該很開心,可是為什麼,他的心裏從來都不曾有過一絲一毫類似開心的情緒?
大約是現在的殷向北太過天真讓周景忘記了曾經的恨意,又或許是他天生犯/賤,哪怕殷向北如此對他,也阻止不了那刻進骨髓深處的愛意。
想到這裏,周景輕笑了一聲,笑意里滿是譏諷。
傻子以為他是在讚許自己,咧開嘴巴也笑出了聲,似是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鼓勵。
夕陽橘色的光芒下,臉上的紅印已經不甚明顯。
周景朝他招了招手:「你坐過來。」
傻子不明就裏,卻乖巧的照辦,蹲在周景面前的身體從頭到尾都散發着高興。
與下午沉默了一路的傻子不同,這樣的傻子讓周景放心。
周景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靠近,然後用水打濕了傻子雜亂的頭髮。
溫柔的手掌似有似無的出現在他的頭頂,傻子愣了一秒鐘,緊張的連話都要說不清。
&老師……在幫……幫我洗頭嗎?」
他曾無數次的妄想過周老師的接近,卻從沒敢想像過像現在這樣的場景。周老師就站在他身後觸手可及的地方,用自己的手,幫他洗頭髮。
一開始是興奮,緊接着便是擔心,擔心周老師會不會嫌棄自己。
整顆心都隨着周景的動作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滿腔的開心,滿腔的感動,都化作淚水如雨滴落在地。
隱忍的嗚咽聲傳到周景的耳朵里,他的手一頓,動作變得更加輕柔起來。
&要哭。」
&傻子點頭答應。
可答應是答應,身體卻由不得自己,淚水反而更加泛濫起來。
曾有人說,哭泣的原因並不是痛苦,而是宣洩。
倘若身邊沒有對他溫柔以待的人承受這宣洩,倘若眼淚只留給自己,就算是心痛到了極點,也不會哭泣。
等周景終於替他洗好了頭髮,又用毛巾擦乾了水分,傻子早已哭紅了雙眼。
對於周景來說這副場景是稀奇的,哪怕看過無數次,頂着殷向北這張臉哭泣,還是會讓他感到新鮮。連笑都不會笑的殷向北,哭的像個孩子一樣。
若是照下來發到網上,只怕會引起n市的一陣狂風驟雨。
但周景只是從口袋裏拿出紙巾,幫他把臉上的淚水擦乾淨,把手輕輕的覆在他的眼前。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傻子感到一絲慌亂,可周景帶着溫度的手掌心卻讓他安心不已,他忍不住回想起今天下午在院子裏的時候,那隻手傳遞過來的涼意。
&老師……」
傻子叫着周景,聲音裏帶着幾分黏膩,似是在撒嬌的貓。
周景不為所動的道:「就這麼閉上眼睛,不要睜開。」
傻子乖乖的點了點頭,將自己完全交給了周景。
過了一會兒,耳邊傳來咔嚓咔嚓頭髮被剪落的聲音,有些細碎的小頭髮溜進了傻子的衣領里,痒痒的。
在殷向北過去的生命中,他的髮型一直是有專人設計管理。
不能長一寸也不能短一寸,為的是確保殷向北永遠以最完美的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