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回來啦?」
袁氏聽到下人的回稟,很是開心,慌忙來到妝枱前,對着鏡子理了理鬢髮,而後通過鏡子對身後的丫鬟道:「看看我這妝容可還好?要不要再換身衣服?」
她一邊說着,一邊卸下鬢邊的一隻赤金嵌紅寶石的花頭簪,又從妝枱上的首飾匣子裏掏出一支赤金點翠如意步搖在頭上比劃着。
丫鬟聞言,遲疑了片刻,欲言又止:「太太,您天生麗質,做什麼樣的妝容都是極好的。只老爺、老爺去了東苑!」
啪~那金步搖跌落在妝枱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嶄新的水銀鏡面上,清晰的映照着袁氏因嫉妒而有些扭曲的面龐。
「什麼?去、去東苑了?」
袁氏猛地轉過頭,死死的盯着那小丫鬟,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小丫鬟被嚇得心裏直哆嗦,小臉慘白,結結巴巴的說:「是、是的,婢子親眼看到老爺去了西苑。而、而且——」
小丫鬟頓了頓,不知接下來的話該不該告訴太太。
她這猶豫的模樣,落在袁氏眼中便成了奴婢想在主人面前討好故意拿捏。
袁氏原就沒有什麼耐心,這會兒滿心怒氣,更不會容忍一個小丫鬟,幾乎是喊着問道:「而且什麼?你個賤蹄子,主人面前也敢賣弄?」
小丫鬟只覺得冤枉:太太明鑑,婢子是被您嚇得呀,唯恐接下來的話會讓你更生氣。所以才不敢說,並不是您以為的想要表現啊。
不過為了不讓袁氏有理由懲罰自己,小丫鬟強壓下心底的恐懼,一口氣把話說完:「婢子聽延壽堂的柴媽媽說,老祖宗讓老爺與東邊太太圓房,這個月就讓老爺住在東苑。而且,老祖宗還說謝家子嗣單薄,想讓東邊那位早些、早些——」
「夠了。住口!」
這話似是戳到了袁氏心底最深的痛處,她緊緊咬着後槽牙,恨聲道:「又是這個多事的老貨。真真是禍害活千年,都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不死?」
小洪氏沒有兒子,難道她袁氏就有嗎?
之前她生女兒的時候傷了身子,那位老太醫說要好好將養。
將養就將養,這邊她剛把身體養得差不多了,老爺又要出門做生意。一去就是十幾個月。
如今回來了,按照規矩,這半個月該留在西苑的。結果卻因為那老不死的一句話。生生把老爺送到了東邊那個賤人身邊!
袁氏越想越氣,一揮手,將妝枱上的大小匣子、瓶瓶罐罐全都掃到了地上。
只聽得噼里啪啦一陣脆響,妝枱四周狼藉一片,袁氏伏在枱面上嗚嗚痛哭起來。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有人歡喜有人愁』,就在袁氏望着空落落的臥房。心碎欲死的垂淚哀傷時,東苑正房卻一派喜氣洋洋。
小洪氏羞紅着一張臉,笑語盈盈卻又不顯過分熱切的指揮奴婢給謝嘉樹梳洗、更衣。
謝嘉樹一頭濕漉的從淨房出來的時候,小洪氏親自拿着一方棉布帕子給他擦拭頭髮,一邊擦。她還一邊溫柔的詢問謝嘉樹一路可還順利。
小洪氏的分寸拿捏的相當好,一番話說下來。既表現了自己對丈夫的關心,又沒有問及丈夫的**。
這種態度讓謝嘉樹很滿意——他喜歡聰明的女人,更喜歡本分、守規矩的女人。
而小洪氏這幾年的表現,謝嘉樹雖沒有時刻關注,卻也有人跟他詳細匯報過,大體上,他對小洪氏還是比較滿意的。
雖然不及洪氏那般與他心意相通,但單從『妻子』這個身份來說,小洪氏比袁氏更合格。
微微閉上眼睛,在小洪氏的按摩揉捏下,謝嘉樹緊繃許久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整個人也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他即將進入黑甜鄉的前一刻,小洪氏忽然話題一轉,略帶遲疑的說道:「還有一事,妾身不知該不該跟老爺說!」
該不該?
又來這一套!
接下來是不是要告狀了?
原以為小洪氏是個聰明的,沒想到又是一個袁氏!
謝嘉樹心裏閃過一抹不耐,不過卻沒有表露出來,他雖沒有親眼見過祖父時謝家內宅的數次大戰,但從小祖母和父親就在耳邊對他說起種種內宅**。
那些看似柔弱的婦人,一旦爭鬥起來,竟是比堂堂男兒還要狠毒,且花樣百出。
有兩位長輩在耳邊的時時教導,別看他是個男子,對內宅婦人的諸多手段很是了解。
所以,洪氏和袁氏先後過門後,他才會一眼看出哪個才是更適合做當家主母的女子,而哪個則是需要敷衍應對的人。
原本聽了老祖宗的話,再加上這兩年的觀察,他還以為小洪氏也是個好的,哪怕不如洪氏,至少也應該比袁氏懂事。
結果……唉,失望!
「哦?何事?」方才的放鬆氣氛頓時消失,謝嘉樹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警惕,靜靜的等候小洪氏接下來的話。
小洪氏似是沒察覺到謝嘉樹的不悅,繼續用極溫柔的語氣道:「是這樣,前些日子,妾身發現、發現馮老姨奶奶似是有些不妥。」
馮老姨奶奶?不就是祖父的那個寵妾?如今被祖母弄得半死不活的鬼臉老婦?
謝嘉樹緩緩睜開眼睛,定定的看着小洪氏,沉聲道:「哦?她有什麼不妥?」
在他的記憶中,這位馮老姨奶奶已經被祖母整得只剩下一口氣,好好活着都有些艱難,又豈會惹是生非?
不過小洪氏沒有如他猜測的那般告狀,倒是讓他緊繃的神經微微放鬆了些。對於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也生出了些許興趣。
小洪氏按在謝嘉樹兩個太陽穴的手指停了下,旋即又輕輕的揉捏着,她壓低聲音道:「馮老姨奶奶具體要生什麼事兒,妾身暫時也不確定,但、但有幾次,妾身看到她站在二少爺臥室的南窗下,一邊通過窗戶偷窺裏面的情況。一邊冷森森的發笑。」
說着,小洪氏似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場景,身子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怯聲道:「老爺,不是妾身胡思亂想,實在是馮老姨奶奶的表情太駭人。妾身擔心,她、她是不是對二少爺心懷不軌呀!」
「安哥兒?」
謝嘉樹皺起雙眉,他伸手推開小洪氏為他按摩的雙手,低聲道:「你確定?那人確實在打安哥兒的主意?」
小洪氏被謝嘉樹瞪得瑟縮了下。但還是頂住了這逼視,用力點點頭,「妾身確實有種不祥的預感。只可惜沒有證據。所以才不知道該不該告訴郎君。畢竟、這事牽扯長輩——」
老祖宗以及她的心腹婆子可以恣意作踐馮老姨奶奶,小洪氏等這些東苑的女眷卻不好這麼做。
畢竟,整個東苑都是過繼到馮老姨奶奶的親生兒子謝利名下,雖然謝利的嫡母仍是老祖宗,可作
第061章 向安出事